陈晨的命令，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不周山号”的舰桥里，激起了滔天巨浪。
太白金星拿着那份起草“讣告”的命令，手都在抖。
“司长……这，这不合适吧？”他结结巴巴地说道，老脸涨得通红，“给一个……还活着的对手，发讣告，还要全宇宙直播……这，这有违天和，有伤风化啊！”
他心里想的是，咱们可是名门正派，是替天行道，怎么能干这种……泼妇骂街一样的事情？这传出去，天律司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陈晨斜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老白，问你个问题。ZZ（防和谐），是请客吃饭吗？”
“呃……不是。”太白金星下意识地回答。
“那不就结了。”陈晨摊了摊手，“政Z是战争，是不流血的战争。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往那十一个刚刚穿上干净衣服的‘从犯’身上，泼一盆永远也洗不干净的脏水。”
“我要让全宇宙都知道，他们为了自保，逼死了自己的老大。我要让‘背叛’这个词，像个标签一样，死死地贴在‘新委员会’的脑门上。一个连自己人都能出卖的组织，谁还敢信他们？”
陈晨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子凉气，让太白金星从头皮麻到脚后跟。
狠，太狠了！这已经不是诛心了，这是要把对方的祖坟都给刨了，还要在上面建个公共厕所，永世不得翻身啊！
他看着陈晨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第一次，对自己信奉了亿万年的那套“仁义道德”，产生了怀疑。
或许，在如今这个烂到骨子里的宇宙，就得用这种非常的手段，才能，刮骨疗毒？
“我明白了，司长。”太白金星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他躬身一揖，眼神变得决然，
“老臣，这就去写！保证写得声情并茂，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保证让那十一个王八蛋，跳进宇宙海也洗不清！”
说完，他转身就走，步履间，竟带上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杀伐果断的气势。
陈晨满意地点了点头。
老同志，思想觉悟还是可以改造的嘛。
他转向另一边，孙悟空和哪吒早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司长！坐标呢？俺老孙的大棒，已经饥渴难耐了！”孙悟空嘿嘿笑着，金箍棒在他手里滴溜溜地转，带起一阵风声。
他一想到能亲手把那个不可一世的“首席”给逮住，就兴奋得浑身猴毛倒竖。
哪吒虽然没说话，但手里的火尖枪枪尖，火焰吞吐不定，显然也是战意高昂。
上次跟那群阿斯加德的莽夫打，还没过足瘾呢。
这次的对手，可是委员会的“前任总瓢把子”，这要是抓住了，说出去多有面子！
“坐标和行动计划，雅典娜会发给你们。”陈晨看着他们，叮嘱道，“记住，这次的行动，代号‘偷棺材’。”
“偷棺材？”孙悟空挠了挠腮帮子，有点没明白。
“对。”陈晨的嘴角，勾起一个恶劣的弧度，
“你们的任务，不是去打一场歼灭战，而是去当一回‘盗墓贼’。动静要小，下手要快，拿到东西就跑。别跟对方的残余势力纠缠。”
“我要的是一个，活的，完整的‘前首席’。他现在，可是我们制造‘杀毒软件’的，核心原材料，珍贵得很，可别给我打坏了。”
“明白！”孙悟空和哪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兴奋。
打架，他们擅长。偷东西……他们更擅长啊！这活儿，专业对口了！
“雅典娜，‘讣告’初稿，由太白金星拟定后，你负责进行‘情绪模因’的深度加工。
务必让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能扎进那十一个创始者的潜意识里。”
陈晨转向雅典娜，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明白，司长。‘认知污染’模块已准备就绪。”雅典娜冷静地回答。
就在整个“不周山号”如同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开始为了这场“葬礼”而高速运转时。
舰桥的警报，再一次，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警报！检测到高维空间信道被强行开启！对方正在请求直接通讯！”雅典娜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惊讶，“信道来源……‘幽冥界’！”
“幽冥界？”陈晨愣了一下。
这又是什么地方？东方神话体系里，执掌轮回的那个地府？
孙悟空和哪吒的脸色，也瞬间变了。
“地府的人？”孙悟空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他们来干什么？当年俺老孙划了生死簿，跟他们闹得可不怎么愉快。”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
一个平和、慈悲，却又带着一种穿透万物，直抵灵魂深处的力量的声音，在整个舰桥中，悠悠响起。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贫僧地藏，见过天律司的诸位施主。】
随着这个声音，主屏幕上，出现了一幅画面。
那是一片昏暗而庄严的世界，无尽的魂灵，在一条浑浊的大河上，静静流淌。
而在那世界的中央，一尊巨大的，散发着柔和佛光的菩萨，盘膝而坐。
他的身边，匍匐着一头状似雄狮，却头生独角的奇异神兽。
正是地藏王菩萨，和他的坐骑，谛听。
“地藏王菩萨？”太白金星惊呼出声，“他……他怎么会……”
在天庭的记录中，这位菩萨，自上古时代起，就立下大宏愿，镇守幽冥，隔绝于三界之外，不问世事。
亿万年来，从未有过任何异动。
他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主动联系天律司？
陈晨的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杨戬的出现，已经让他知道，这个宇宙的水，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
现在，又冒出来一个神话传说中，地位和实力都堪称顶级的存在。
难道，我的计划，又有什么，我没考虑到的，致命漏洞？
陈晨看着屏幕上那宝相庄严的菩萨，心中念头飞转。
地藏王菩萨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落在了陈晨的身上。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陈施主，你欲以‘逻辑之弧’为骨，以‘首席’残魂为血，造一尊，无情无欲之‘天灾’，用以清扫宇宙之‘沉疴’。】
【此法，确有雷霆之效。】
【但贫僧，想问施主一句。】
【你可曾想过，你所造之物，若是在吞噬‘沉疴’之后，自己，也变成了新的‘沉疴’，又该如何收场？】
地藏王菩萨的这个问题，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陈晨的心上。
他的谛听神兽，能听世间万物。
显然，他刚才在会议室里，和杨戬的那番对话，以及他那疯狂的“巫妖王”计划，已经被这位菩萨，一字不差地“听”了过去。
而他现在，是来……提出质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