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溶溶,青石板路上映着两侧商铺悬着的红灯笼,暖光摇曳。
顾风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在暖黄灯火中泛着柔光。他手持乌木折扇,随意摇着,扇尖偶尔轻点掌心,步履轻缓,似闲庭信步。
他身形挺拔如松,眉目清朗,鼻梁高挺,薄唇微抿时噙着三分漫不经心。
墨发用白玉冠松松绾着,几缕发丝垂落颊边,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抬眸时眼尾微挑,似笑非笑的模样,引得两侧摊贩收摊的动作慢了半拍,二楼雅间有仕女悄悄推窗,帕子失手飘落也未曾察觉。
卖花姑娘红着脸把茉莉花篮往他跟前凑了凑,他却目不斜视,只将折扇“唰”地合拢,指节修长分明。
身后三尺跟着潘风宣,一身玄色劲装,面无表情,双手垂在身侧,步子迈得稳健。
潘风宣对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毫不在意,仿佛这些人的注视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顾风的背影上,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偶尔还会流露出一种生无可恋的神情。
“我可是堂堂溪港镇的提捕啊!威风凛凛,更有品级在身!”
潘风宣心中暗自叹息,“可如今,我怎么就这么像个家丁跟班呢?”他越想越觉得无奈,忍不住低声嘟囔起来。
没过多久,两人就来到了浏江边。
这里的景象让潘风宣稍稍振奋了一些,浏江上花船如织,密密麻麻地分布着;岸边更是人潮涌动,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就在潘风宣被这热闹的场景吸引住的时候,顾风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下了脚步。
毫无防备的潘风宣一个不小心,差点就直接撞了上去。
“哎呀!”潘风宣连忙稳住身子,心中暗自叫苦。
这时,顾风转过头来,看着潘风宣,开口问道:
“老潘啊,这么多花船,你说我们去逛哪一艘比较好呢?”
潘风宣定了定神,没好气地回答道:
“大人您这么英俊潇洒,当然是去最大的那艘花船啦!”
他的语气明显带着一丝怨气,显然还在为“要和上司一起逛花船”以及“自己看起来像个跟班”这两件事而郁闷。
顾风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完全没有把潘风宣的语气放在心上。
他动作优雅地收起手中的折扇,然后轻轻一挥,将其收入袖中,仿佛这一切都再自然不过。
“好啊,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那艘最大的花船吧!”
顾风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兴奋,他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岸边那艘最为显眼的花船上,仿佛那是一个充满了神秘和诱惑的地方。
紧接着,顾风转头看向潘风宣,嘴角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
“对了,老潘,记得不要暴露我们的身份。
你就称呼我为少爷吧,这样比较符合我们现在的身份。”
说完,他没有给潘风宣太多反应的时间,便转身迈步朝着那艘最大的花船走去。
潘风宣显然有些发愣,他呆呆地看着顾风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连忙一边朝着顾风追过去,一边喊道:
“不是,啊?少爷?您这是真把我当成您的家丁啦?”
他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惊讶和无奈,似乎对顾风的这个决定有些始料未及。
......
灯火如昼,画舫凌波,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顾风与潘风宣一前一后的立在“颂雅坊”花船的一楼甲板,凭栏望去,水面上皆是衣香鬓影。
“我说大人呐,”潘风宣看着悠然自得地吹着江风的顾风,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哪有人上花船来是在甲板上玩儿的啊?这花船可是有上中下三层,每个船舱都热闹非凡,您怎么就这么喜欢吹这江风呢?”
顾风闻言,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似乎对潘风宣的话并不以为然。
他转头看向潘风宣,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问道:
“这花船的船舱里究竟有些什么内容?真有你说的那么好玩儿吗?
从上船到现在不过才一刻钟而已,你就已经催了我三遍了!
这浏江的夜色如此美丽,江风徐徐,在甲板上吹吹风,好不自在。
而且,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要叫我少爷!”
潘风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无奈和急切的神情,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焦急:
“是是是,少爷,我的亲少爷!您要是想吹风,改天小的我亲自划船带您去吹风,好不好?
这花船上的活动马上就要开始了,咱们要是进去晚了,可就没有好位置了!”
这番话终于引起了顾风的兴趣,他的眼睛一亮,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容。
他慢慢地从袖子里抽出折扇,同时压低声音笑问道:
“哦?有什么样的活动,竟然能让你这个堂堂的提捕大人都如此急切?”
潘风宣听到顾风的问话,仿佛找到了某种自信的支撑,他的胸膛一下子挺得笔直,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神色,得意洋洋地说道:
“嘿嘿,少爷,您有所不知,这种附庸风雅的地方,还能有什么活动呢?无非就是吟诗作对罢了。
不过呢,不瞒您说,我潘风宣也是念过几年书的,对于这吟诗作对,虽然不敢说易如反掌,但也算得上是手到擒来啊!人送外号,对穿肠,想当年我......”
顾风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对潘风宣的吹嘘毫不在意。
他手中的折扇轻轻展开,随着手腕的转动,扇面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顾风步履轻盈地朝着一楼的船舱走去,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从容自信。
他的步伐不紧不慢,仿佛周围的喧闹与他毫无关系。
“那就走吧,对穿肠兄,让本少爷看看你的文采到底如何!”
顾风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清晰地传入了潘风宣的耳中。
潘风宣在后面焦急地大喊:
“诶不是,少爷您怎么不听人把话讲完呢?”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焦急,似乎对顾风的行为有些不满。
然而,顾风并没有停下脚步,他径直走进了船舱。
船舱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谈笑声、喝彩声此起彼伏,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嘈杂的声浪。
船舱的中央是一个舞台,几名女子正在舞台上翩翩起舞。
她们身着薄纱,舞姿妖娆妩媚,如同仙子下凡一般。
薄纱随着她们的动作飘动,若隐若现的肌肤在灯光的映衬下更显诱人。
那些女子的一颦一笑都充满了风情,一些男子看得如痴如醉,口水都差点流了出来。
更有甚者,面红耳赤,像是血脉贲张无法压抑,完全被这些女子的魅力所征服。
顾风轻扫了一眼舞台,嘴角微扬。
“有点意思。”
他唤上潘风宣,两人找到一张不算偏僻的桌子旁坐下,静静地等待着今晚的活动开始。
没一会儿,舞台上的舞蹈便开始谢幕,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风韵女子走到台前,开始了控场:
“各位爷,奴家乃这艘花船的掌事,名唤杜颖,这厢有礼了!
刚才我们颂雅坊的姑娘们献上的舞蹈,不知各位爷可还满意?”
船舱内落座的人,尽皆给这个叫杜颖的掌事面子,高喊着“满意”,更有不少人嚷嚷着“再来一曲”。
而杜颖很明显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她并没有答应他人的起哄,只是淡淡一笑,继续说道:
“各位爷可就不要说笑了,咱们这颂雅坊也不能只让大家看跳舞啊。
若是大家真的喜爱刚刚那些跳舞的姑娘,待会儿尽可去我们的附船上找她们。”
杜颖嘴角轻扬,似笑非笑地说道,同时她的目光如流水般在在场的每个人身上缓缓流转,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仿佛能勾人魂魄一般。
这暧昧的一眼,犹如一道闪电划破夜空,让在场的众人心中都不禁为之一颤。
有些人当场就有些坐立难安,心中暗自思忖着是否要起身离开,前往附船去寻找那些令人心跳加速的姑娘们。
然而,就在他们蠢蠢欲动之际,突然想到这主船的活动即将开始!
如果能在活动中脱颖而出,就能够与颂雅坊的花魁共度良宵,那可是众人梦寐以求的美事!
想到这里,那些原本想要离开的人,也只能悻悻地重新坐好,心中默默祈祷着自己能够在接下来的活动中表现出色。
杜颖见状,嘴角的笑容愈发明显,她似乎对自己的这一举动所引起的反应颇为满意。
紧接着,她恰到好处地继续开口,详细地介绍起今晚的活动安排来。
“这颂雅坊共有三层,”杜颖的声音清脆悦耳,“一楼将会举行一场对对子的活动。只有成功对上对子的人,才有资格登上二楼,参加下一个环节。”
她稍作停顿,环顾四周,观察着众人的反应,然后接着说道:
“而二楼呢,则是现场作诗的环节。届时,各位才子佳人需现场即兴创作一首诗,由在场的所有人共同评判。优胜者将有机会登上三楼。”
说到这里,杜颖的语气略微加重了一些,似乎在强调三楼的特别之处,“到了三楼之后,可就没那么容易啦!需要我们的花魁乔凝霜姑娘亲自出题,只有答对的人,才能成为乔凝霜姑娘的入幕之宾哦!”
顾风听完规则后,兴趣大增,潘风宣更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而就在此时,门外又走进来两位书生。
二人皆是一袭青衫,衣料虽不华贵,却也浆洗得干净平整。
走在前面的那位,身形高挑,略显单薄。
他头戴方巾,面容清俊,肤白胜雪,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却在看人时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婉。
鼻梁挺直,唇形偏薄,嘴角紧抿,透着一股沉静。他微微垂着眼,似在思索着什么,周身散发着一种书卷气,却又隐隐透着几分疏离。
紧随其后的那位,则显得纤细些,面容也更为清秀。
她的眉眼弯弯,像极了新月,眼神灵动,带着几分好奇,正四处张望着。
他的皮肤同样白皙,只是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红晕,更添了几分娇憨。发间束着一根简单的木簪,与他身上的素雅青衫相得益彰。
两人并肩走着,青衫随着步伐轻轻摆动,那眉宇间难以掩饰的精致,和偶尔流露出的神态,总让人觉得这二人有些与众不同。
这两人环视了一圈船舱,发现并没有多余的座位,当他们看到顾风二人所在的位置时,不禁眼睛一亮,然后朝着顾风和潘风宣走去。
等二人走近后,潘风宣这才反应过来,警惕的看着这二人,而顾风早就发现了二人的存在,只是并没有在意,反而很好奇他们的目的。
这时,头戴方巾的书生朝着顾风和潘风宣拱手行礼道:
“二位公子,小厮有礼了,我与舍弟二人来得较晚,尚未找到座位,不知能否与二位拼桌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