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承蒙皇上厚恩,还活着。”王强的语气过于平静了,仿佛当年被追杀的不是他一样。
当年父亲虽然被判了斩立决,皇上特别开恩祸不及家人,但依然有人半夜潜入王家,为的就是那斩草除根。王强侥幸逃脱,可倔强的不肯换姓。所幸,这个世界上,姓王的人极多,丝毫不引人注目。
“那你呢,又是为什么?”皇上一直想问问傅罗这个问题,他对傅罗极好,为了他上位铺路,费了很大的心思。
他知道云昭临为何反叛,他对云家下手太狠,间接致使云老将军故去。
但傅罗,他自问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甚至还将自己最宠爱的女儿嫁给了他。
“回陛下。”傅罗拱拱手:“臣本姓罗,罗起的罗。”
“你!”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你二人关系如此的亲密。”昭宸帝看着傅罗和王强。
当年,王强的父亲王毕岸可不就是因为罗起被污贪墨军饷的案子,在御前据理力争,被人构陷,才被判的斩立决。
现在,他们的后人,站在了他的面前,向他讨债来了。
“那沈知遥呢?”皇上忽然就想到了这位。
“他倒是与您没什么深仇大恨,就是被先太子救了而已。”王强懒得跟昭宸帝说那么详细。
“静宜说她与你青梅竹马,她竟然早就知道你的身份?”昭宸帝看向傅罗。
“是,多亏了公主的帮助,傅罗才能平安长大。”傅罗恭恭敬敬。
“朕的好女儿!”昭宸帝出离愤怒,但此时此刻,他什么也做不了,没人替他解毒。
昭宸帝不想问了,只是躺在那里独自生着闷气,王强和罗起也不想说话。
他们来之前就想问问为什么,自己的父亲明明忠君爱国,却死在了帝王亲自罗织的罪名里。还有家人,边关无辜的将士们,没有战死沙场报效祖国,却死在了权力的倾轧之下。
但真到了这一步,又不想说了,从萧承逸质问的话里,他们哪里还听不明白。
这位不只害了他们的父亲,连自己的父亲都没有放过。
算了,杀了算了,问那么明白又能怎么样,还真以为对方是什么良善的人,拥有什么难言之隐。
“陛下在等什么?”萧承逸忽然看向有恃无恐的昭宸帝。
“在等京郊大营的兵来救他。”苏青鸢跟着萧承逸一唱一和:“门口的福公公也在等,不然如何敢在我们亲卫的眼皮子底下,拦着王罗二位大人。”
既然傅罗挑明了身份,自是不必遮着掩着,苏青鸢就不叫他傅将军了,想必对方也不愿意做什么傅将军。
“那陛下怕是等不来了。”萧承逸不再称呼他为皇兄,这样的皇兄,他不想要。
“那些效忠于朕的城池,他们的守军,自会勤王护驾。”既然已经撕破了脸,昭宸帝索性不装了。
“陛下——”李福慌慌张张的声音传来,这是叛乱以来,李福最慌张的一次。
李福冲了进来,跪在陛下的榻前,显然对陛下的样子没什么意外,看来在毒归不在的时候,李福已经进来偷偷的看过昭宸帝。
“怎么了?慌什么?”昭宸帝依然威严。
“云...云老将军复生了!”李福哆哆嗦嗦,声音都是抖的。
“你疯了吗?”昭宸帝嘴上斥责着,心里却信了大半,他了解身边这个太监:“云铁戎已经死了。”
“陛下。”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难得陛下还记得老臣。”
随着声音进来的是一个熟悉而健硕的身影,正是云昭临的父亲,云铁戎老将军。
“将军是我昭宸的保护神,今次前来护驾,朕必重赏于你。”昭宸帝面不改色。
云铁戎看了看昭宸帝,忽然转了个方向,对着萧承逸和苏青鸢。
“见过王爷、王妃。”
立场很清楚,为谁来的不言而喻。
“你!”昭宸帝看着他:“也是,你怎会为我而来。果然是一群乱臣贼子,朕没有冤枉你们。”
没人理他,云铁戎自顾自的汇报着:“臣不负众望,替王爷养军,如今军队势如破竹。各城池来犯京城者,或被斩杀或被俘虏,京郊大营已尽数斩杀。”
京郊大营离昭宸帝最近,也最是忠诚,是皇上派过去的心腹。
“来犯京城者?真是会颠倒黑白啊,那都是勤王护驾的忠臣良将。”昭宸帝气笑了。
“回陛下,末将也曾是陛下口中的忠臣良将。”老将军依然一板一眼的。
“你们怎会有如此多的兵?”昭宸帝终于反应了过来:“各地驰援的人马和京郊大营,还有御林军,怎会敌不过你们?”
“当年被陛下放出去送死的云家军,大多数被逸王殿下和王妃施计救回,保住了一条命。”老将军解释的很认真:“我们屈居在山谷里,每日训练,就盼着有一天能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下。”
“你竟然练私兵?”粉饰了一堆,昭宸帝直击重点。
“他们也曾是我昭宸的兵。”老将军虽然沉默寡言,但有问必答:“他们是云家军。”
只是因为帝王的阴谋诡计,被迫变成私兵,屈居于山谷中而已,还好自家王妃能赚钱,在昭宸各地乃至琅阙和鸿煊都有资产,能养的起这么多的兵马。
“好了,耽误这么久了。”苏青鸢终于舍得从御案前离开,走到昭宸帝身边,认认真真的行礼:“请陛下写个让位的诏书吧。”
“做梦吧,你们这些乱臣贼子!”
“哦,不写也没事,王爷有先帝的圣旨。”苏青鸢一脸的无所谓,她重新看向昭宸帝:“那么,请陛下归天。”
“呵,父皇是真的疼你们兄弟两个。一个生下来就是太子,另一个在太子死后,也成了太子。”昭宸帝看向萧承逸:“小五,你早就有了夺嫡之心吧。”
“没有,以前的位置是太子哥哥的,我的愿望只是帮他驻守边疆,做一个大将军。”这次萧承逸回答的非常诚恳:“后来,你继位之后,我也只是想做个闲散王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