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玄钢号的推进器余温在焦土上烙出两个暗红的圆，
陆子墨解开了安全带，金属搭扣撞在满是弹痕的操作台上，
回声在驾驶舱里绕了两圈，像根锈针戳得耳膜发紧。
他正抬手扶住舱壁，西城墙突然传来“轰”的闷响，整个机舱强烈颤抖起来。
“嘭！”
他被弹到另一边舱壁，强烈的弹撞，脊背顿时传来撕裂的疼痛。
扯着嘴、紧咬牙关，他只能冒着豆粒冷汗，
看着战术屏瞬间亮起红光，玄风子急促的电子音比前章警报更刺耳。
“傀儡印记已破坏，提取到残缺指令！
母巢部队距离械寨32公里，推进速度每秒100米，
紫雾边缘形成侵蚀带，正吞噬外围防御工事。”
陆子墨摸了摸贴在胸口的青铜核心，那里的震颤与战术屏的红光同频，像青鳞残留的脉搏在跳动。
此时舱门突然开启，风杂裹着锈末灌进来，带着淡淡的金属腥气，刮得他眼角发酸。
战术屏右下角的红点群像潮水般翻涌，最前方的三个S+级红点格外扎眼，正是母巢分身的信号。
“子墨！”
苏晚晴的声音穿透机械运转的轰鸣。
他抬起头，看见她正跨过半堵残墙，披散的头发在风中飘荡，
几缕沾汗的碎发贴在苍白却紧绷的脸上。
她怀里紧抱着半块被腐蚀的青铜齿轮，另一只手紧紧攥着片泛着金光的金属碎片，
是青鳞机甲的装甲残片，边缘还留着少年刻下的纹路。
已从疼痛中缓过来的陆子墨，从机甲跳下靴底碾碎一片扭曲的金属残片。
苏晚晴也向他扑了过来，他闻到她身上混着青铜熔剂的焦味，是工坊里最熟悉的气息。
她没提青鳞的定位器，只将装甲碎片塞进他手里，掌心的汗蹭在他手背上，带着滚烫的温度。
“学徒们把熔铸炉烧至最高温，青鳞号炮的炮管雏形已经出来了。”
她指着西城墙方向，那里隐约能看到火光跳动，
“还有青鳞的黑匣子，破译出半段母巢指令，说‘要取核心’。
陈叔刚补好的防御阵枢轴，突然被不明能量震裂了三道缝，和核心的震荡频率完全一致。”
陆子墨捏紧那片装甲碎片，指尖触到锈斑时泛起细微刺痛，是母巢残留的腐蚀能量。
他看着远处正在加固炮位的幸存者，几个少年抬着青鳞的残骸从城墙下经过，
扳手敲得机甲外壳咚咚响，沙哑有力地大吼“青鳞号炮必赢”的口号。
“老周的伤药送到了吗？”
陆子墨将碎片按在作战服内侧，和那半块黄河石贴在一起，
“让医疗站优先处理能战斗的伤员，防御阵的缺口必须有人守。”
“药箱都卸完了，我让两个学徒盯着。”
苏晚晴举起怀里的青铜齿轮，锈斑在阳光下泛着死气，
“这是西城墙机关弩的传动轮，锈蚀之主的触须扫过就成了这样。
玄风子说核心震荡会导致防御阵失效，
陈叔正等着你的指令，要不要先加固枢轴？”
陆子墨正要说话，战术屏突然弹出玄风子的紧急提示，
“核心异常加剧！检测到双重意识残留，震荡频率与青鳞机甲铭文匹配度99.8%”
电子音滋滋微响，
“青鳞精神印记与陈茹仕残留母巢意识形成对抗，
防御阵能量同步震荡，剩余稳定时间120秒，超时将彻底崩溃。”
“去实验室。”
陆子墨转过身，他特意看了眼西城墙的火光，
“告诉老匠，青鳞号炮要是铸好了，让他对准最前面的母巢分身。”
实验室里透出冷白的灯光，玄风子的全息投影正悬在操作台前，
淡蓝色的光映得金属台面泛着冷意。
操作台上摆着半瓶凝固的青铜熔剂，旁边是青鳞画的机甲草图，
边角被焊枪烫出焦洞，上面用刻刀标着“黄河防御方案”的字样。
“铭文核心内部高频震荡，振幅升至0.5赫兹。”
玄风子的投影随着电流闪了闪，调出核心内部结构图，
暗金色的符文在屏幕上跳动，
“初步判定为古神级信息存储介质，结构类似神经突触，
但青鳞的精神印记在阻挡解析，他在保护什么。”
陆子墨取出核心，裂纹里渗出的微光像活物，沿着他的掌纹攀爬。
他将核心放进分析仪，机械臂缓缓合拢，系统界面突然炸开数据流，
符文在屏幕上飘成模糊的人形，竟是青鳞的轮廓。
陆子墨的指尖猛地攥紧，指节泛白，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陆哥，母巢的目标不是械寨。”
少年的虚影比上次更清晰，手里还攥着那半块黄河石，
“我在黑匣子里记了坐标，是黄河古渡口，那里有能克制它们的东西。”
画面突然扭曲，青鳞的身影被锈色纹路吞噬，
取而代之的是陈茹仕那一半带着金属质感，一半像被水洗过的旧画的脸。
“我错了，不该相信那场重启。”
她的声音浸在电流声里，
“倒悬巷的青铜巨柱，是封印的钥匙，还有另一个……”
“警报！能量冲突引发防御阵波动！”
分析仪发出刺耳的尖鸣，核心表面的裂纹突然加深，
一道锈色流光窜进屏幕，数据流瞬间崩溃成雪花点。
西城墙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炮声，战术屏上的红光猛地一缩，
青鳞号炮的金光穿透紫雾，将3公里外探路的母巢小机械轰成碎片，
炮身上的“青鳞”二字泛着耀眼的光。
“子墨！”
苏晚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怀里的急救箱还没放下，
战术屏上的防御阵图谱就在她身后亮起，
“防御阵稳定了！是青鳞的精神印记，他在核心里帮我们稳住了能量！”
陆子墨扯下分析仪的数据线，屏幕还在滋滋响。
他摸出怀里的黄河石，石头上“陆哥”二字被体温焐得发烫，
突然想起三天前青鳞啃着冷馒头，
把石头塞给他时说“这是我捡的，以后咱们一起去黄河边”的样子。
“继续解析。”
陆子墨按住分析仪的电源键，
“风险系数不管多少，我要知道古渡口的坐标。”
“不可行！”
玄风子展开十二幅分屏，其中一幅画面里实验室被锈雾吞没，
“继续解析有83%概率触发反制程序，会导致械寨能源瘫痪。”
陆子墨的目光落在分屏里的幸存者身上，少年们正围着青鳞号炮欢呼，
老匠在炮身上刻下“探路者永不止步”的字样。
他伸手按住屏幕上青鳞的虚影，
“青鳞的牺牲不能白费，我们得活着去黄河。”
就在他按下确认键的瞬间，实验室的灯光突然熄灭，只有战术屏还亮着。
银白的投影在黑暗中浮现，边缘泛着锈色电流，
手指是机械关节的形态，背后浮着半幅与防御阵同源的金红阵图。
“你以为你打败的是锈蚀之主？”
投影的声音比玄风子更冷，像金属摩擦石块，
“那只是实验的一部分。”
陆子墨摸向腰间的电磁枪，指尖刚触到枪柄就顿住，
这是古神级系统才有的无实体投影。
“你是谁？”
“玉衡，初代探路者留下的守护系统。”
“是你？！”
银白投影抬起手，指向洛阳旧城方向，那里的天空泛着不自然的紫，
“母巢部队只是诱饵，它们要的是黄河古渡口的封印，
核心里有坐标，但现在不能解析，青鳞的印记会被吞噬。”
“陈茹仕说的‘重启’是什么？‘另一个’又是什么？”
陆子墨向前一步，掌心的核心烫得像烙铁，
符文纹路与玉衡背后的阵图精准对齐，发出细碎的金光。
回答他的是投影的消散，银白的光粒在空中聚成一枚符文，旋转着飘向他。
陆子墨伸手触碰，指尖刚碰到符文，眼前突然一黑，无数声音在耳边重叠，
青铜齿轮的嗡鸣，锈蚀之触的嘶叫，还有青鳞和父母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低沉的声音从极深的地方传来。
陆子墨猛地睁眼，发现自己还站在实验室里，
苏晚晴正扶着他的胳膊，眼里满是担忧。
掌心的符文融进核心，战术屏上的雪花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清晰的坐标图谱。
黄河古渡口的位置，与母巢部队的前进路线完全重合。
玄风子的紧急提示弹出来，母巢部队的红点群突然转向，
朝着古渡口的方向加速前进，32公里的距离正在飞速缩短。
陆子墨握紧掌心的核心，那里的震颤与青鳞号炮的轰鸣形成共振，
像无数探路者的心跳聚在一起。
“通知所有人，准备转移。”
陆子墨的声音传遍整个械寨，战术屏上的坐标被放大，
与黄河石上的纹路完美契合，
“我们去黄河，青鳞在等我们，这一仗，要在他想去的地方赢。”
西城墙的炮声再次响起，青鳞号炮的金光划破夜色，照亮了通往黄河的道路。
少年们抬着机甲残骸跟在太极玄钢号身后，扳手敲击金属的声音整齐如战鼓，
与核心的震颤一起，成了最坚定的行军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