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慈眯着眼睛看向黑袍人的手里，那书的材质看起来是某种泛黄、甚至有些油腻的牛皮纸，用粗糙的麻绳装订，边角磨损严重，仿佛随时会散架
封面上没有写任何文字，只画着一个扭曲的、仿佛在痛苦嘶吼的鬼脸图案，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不适
“这是什么东西？”
黑袍人没有搭理陆慈，像捧着什么绝世珍宝，又像是拿着什么烫手山芋一样，小心翼翼地将那本黄皮书捧到八仙桌上，放在那盏幽蓝油灯旁边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做什么重大决定，然后，用颤抖的手指，翻开了书页
书页跟封面的材质一样，都是用牛皮做的，上面用暗红色的朱砂混合了某种血液的墨水，绘制着各种扭曲诡异的符文和阵法图案，旁边还配有密密麻麻、如同鬼画符般的古老苗疆文字注释
一股陈年的、混合着血腥、草药和腐朽气息的味道从书页中散发出来
陆慈立马捂住鼻子，后退一步嫌弃的拿出手帕煽动周围的臭味：“你这书也太恶心了…”
“咳咳咳咳…”
黑袍人也被呛得清了清嗓子，强压着心里的恶心，表面依旧淡定如斯的指了指书：“你别小看这本书，它是我师门传承下来的，《古法秘录》残卷，里面记载的，都是上古流传下来的苗巫禁术…”
“苗巫禁术？”，陆慈侧目看了一眼年代久远的残卷，就这玩意？
黑袍人一页一页的翻着，嘴里还在喃喃自语，随着他的翻动，那股难闻恶心的味道更加浓烈，让陆慈不停的干呕
最终…
黑袍人的手停下来，指着上面一个尤其复杂、核心是一个狰狞鬼首吞噬周围所有光点线条的阵法图案，声音带着一种混合着恐惧和兴奋的颤抖
“找到了找到了，就是它…‘噬魂绝灵阵’！”
他抬起眼皮，看向陆慈，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根据记载，此阵一旦炼成，可吞噬、转化一切形式的能量，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乃至生灵魂魄、甚至是……是沈清妍身上那种诡异的能量，都能被它强行抽取、化为己用，理论上，没有它不能吞噬的东西！”
“理论上？”，陆慈凑近了些，仔细看着那复杂到令人头晕的阵法图案，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他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吞噬一切能量？听起来确实厉害，但，这种逆天的邪阵，施展条件恐怕也极为苛刻吧？”
“嘿嘿……嘿嘿嘿……”，黑袍人发出一串低沉而瘆人的笑声，配合他苍白的脸和黑色的牙齿，显得格外恐怖：“你说的没错，这是最邪恶，也是最危险的阵法，想要练成此阵，并将其威力发挥到足以对抗那个女人的程度…”
他顿了一下，继续开口
“需要海量的、极致的……怨气！最好是经过折磨、淬炼过的恶灵怨气，相当于阵法的燃料和引子”
黑袍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而且是那种深重庞大的怨气，这些能量越强大，阵法的吞噬之力就越强！”
“呵…还海量的恶灵怨气？”
陆慈直起身，双手环抱胸前，语气带着质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你以为恶灵是地里的萝卜，随便就能刨出来一堆？而且还是海量？现在这世道，找个像样点的厉鬼都难，大部分都是些没什么道行的游魂野鬼，哪来那么多符合你要求的怨灵给你吸收？”
“况且，有没有鬼一直都是你那里形容，我啥都没见过！”
“你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见鬼？”，黑袍人也不甘示弱立马回怼陆慈
“你在这跟放屁一样，你在那里收集只有你能看到的怨灵，谁知道你会不会背着给我下套！”
面对陆慈的质疑，黑袍人非但没有沮丧，反而嘴角那抹瘆人的笑容更加明显了
几乎咧到了耳根，露出黑漆漆的牙齿，在幽蓝灯火下显得他有这一张深渊大口，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用一种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带着彻骨寒意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呵呵呵呵…陆少爷，当年是你求我出山，用苗疆之术助你一臂之力，现在要卸磨杀驴吗？”
陆慈死死的盯着黑袍人，他意识到现在不是跟黑袍人翻脸的时候，立马放低身段，对着黑袍人微微低头：“我当然没有质疑你的能力，你说的这个药引子该怎么寻找呢？”
“现成的、符合要求的怨灵，确实不好找，数量也远远不够……”，黑袍人合上黄皮书，猛地凑近陆慈，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对方，压低了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但是……谁告诉你，我们一定要去找‘现成’的了？”
“没有怨灵……”
他的笑容扭曲而疯狂：“我们难道不能自己‘制造’吗？”
“自己制造？”
陆慈瞳孔微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没错！”
黑袍人猛地一拍那本黄皮书，震的桌面蜡烛摇晃了两下差点熄灭：“可以通过特定的仪式和诅咒，将普通的游魂野鬼，甚至是刚死不久、魂魄尚未离体的生魂……强行‘催化’、‘熬炼’成怨气冲天的恶灵！”
他的语气越来越快，神态也越来越兴奋，仿佛在描述一件伟大的艺术品创作过程，就差手脚并用比划：“我们可以布下‘聚阴引魂阵’，吸引大量的孤魂野鬼，然后用…炼魂幡困住它们，再以蚀魂香日夜熏烤它们的灵体，让它们在极致的痛苦和折磨中，怨气不断滋生、膨胀”
“就像……就像酿酒一样，普通的粮食，放在大罐子里，经过发酵、蒸馏，才能变成烈酒，普通的魂魄，经过我们精心的熬炼，才能变成最上等的怨气，为我们所用！”
黑袍人越说越激动，口水都喷到了陆慈脸上，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怨灵在阵法中哀嚎、散发出滔天怨气的壮观景象
“只要我们吸引来的鬼魂足够多，这个阵法将会很快形成…”
陆慈被黑袍人的口水喷了一脸，他嫌弃的站在离他最远的角落，听着他那套“怨灵工业化生产”的理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办法听起来…十分的缺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