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银行的广场上,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和绝望的汗臭味。
数千名愤怒的村民像潮水一样拍打着护卫队组成的防波堤。有人在哭,有人在骂,还有人举着石头试图砸烂银行的窗户。
“骗子!滚出来!” “还钱!那是我的棺材本!”
就在局势即将彻底失控,暴乱一触即发之际。
“砰!砰!砰!”
三声震耳欲聋的枪响,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二楼的阳台上,张伟单手举枪,枪口还在冒着缕缕青烟。他那身原本考究的白西装此刻有些凌乱,领带也被扯松了,但他脸上的神情,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酷、都要傲慢。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面那群蝼蚁,眼神中没有一丝恐惧,只有深深的鄙夷。
“吵够了吗?”
张伟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全场,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
“你们想要金币?”
他随手抓起栏杆上的一把金粉(那是用来装饰的假金粉),扬了下去:
“没了。一枚都没有了。”
人群瞬间炸锅,咒骂声再起。
“闭嘴!”张伟再次鸣枪,他在咆哮,“听我说完!”
“钱去哪了?问得好!去问莫账房那个死鬼!是他勾结外面的同伙,利用职务之便,把金库搬空了!我也想找他算账,可惜他已经畏罪自杀了!”
这就是他的终极甩锅。虽然鬼市的流言已经传开了,但在这种面对面的威压下,他依然强行把脏水泼给了死人。
“但是!”
张伟猛地提高音量,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栏杆上,像是一只准备捕食的秃鹫:
“就算金币没了,那又怎样?”
“你们这群蠢货,难道还没想明白吗?在这个被毒水包围、与世隔绝的山沟里,金币能吃吗?金币能治病吗?”
他指着身后那一排排全副武装的护卫,又指了指银行后院那座堆积如山的粮仓和药库:
“现在的翡翠村,谁手里有粮,谁就是爹!谁手里有药,谁就是爷!”
张伟的嘴角裂开一个狰狞的弧度,彻底撕破了那张温文尔雅的面皮: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全村90%的粮食储备,所有的解毒药剂,现在都在我的仓库里。”
“而我,制定了一个新规矩。”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揉皱的“翡翠券”,在风中晃了晃:
“从这一刻起,我只认这张纸。”
“想买米?拿纸币来。想买药?拿纸币来。想活命?拿纸币来!”
“你们可以撕了它,可以把它踩在泥里,可以骂它是废纸。没关系,那是你们的自由。”
张伟摊开双手,做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但等你们饿得啃树皮、病得满地打滚的时候,别怪我没给你们机会。没有这张纸,你们连一口泔水都喝不到!”
全场死寂。
原本愤怒挥舞着拳头的村民们,动作僵住了。
他们看着手里那些刚刚还被他们视为垃圾、恨不得撕碎的钞票,眼神变了。从愤怒,变成了惊恐,最后变成了深深的无奈和乞求。
那是通往生存的唯一门票。
“这……这是抢劫……”一个老人颤抖着说道。
“不,这是**‘秩序’**。”
张伟冷冷地纠正道:
“以前,我求着你们换钱,那是做生意。现在,我命令你们用钱,这是统治。”
“你们只有两个选择:”
张伟竖起两根手指,如同宣判命运的判官:
“第一,继续闹,然后被我的护卫队打死,或者饿死在街头。”
“第二,乖乖听话。拿着这些纸,成为我的雇员,为我工作,为我卖命。只要你们听话,我就给你们一口饭吃。”
“选吧。”
漫长的沉默。
终于,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在一片死寂中弯下了腰。她捡起地上刚刚被别人踩过的一张纸币,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哭着走向了银行侧面的物资兑换窗口。
“我……我换米……”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我也换……” “别踩!那是我的钱!”
刚刚还气势汹汹要讨说法的“起义军”,在绝对的生存危机面前,瞬间土崩瓦解。他们重新弯下了脊梁,重新变成了争抢纸币的奴隶。
这就是极权的力量。
当一个人掌握了所有的生存资源,他就不需要道理,不需要法律,甚至不需要信用。他只需要让大家知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远处的钟楼上。
李子木看着这令人绝望的一幕,手里的刻刀几乎要被捏断。
“他已经疯了。”碧琪脸色苍白,“他这是在把全村人当牲口养。”
“不,他是在饮鸩止渴。”
李子木的眼神中没有绝望,只有更加深沉的杀意。
“他用武力强行维持纸币的信用,这是最后的疯狂。这意味着他的经济手段已经彻底失效,他现在坐在火山口上。”
“这种靠恐惧维持的秩序,最坚固,也最脆弱。”
李子木收起刀,看向银行后方那条通往祠堂的必经之路。
“他虽然控制了粮食,但他还没控制未来。”
“只要我们能守住夜明珠,守住法阵。等到外界的‘变量’引入,或者我们找到破局的方法,他这个建立在饥饿之上的帝国,就会瞬间灰飞烟灭。”
“走吧,碧琪。他已经出招了,现在轮到我们了。”
“他要当皇帝,那我们就去——刺王杀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