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航屏幕上的提示还没消失,江临川的手指已经划过伪装沙箱的启动界面。Id末四位是7193的信号被完整截留,数据流在隔离环境里迅速展开,像一张被强行摊开的蛛网。他没有切断连接,反而把沙箱底层协议调到最低响应阈值,任由对方探测、扫描、试探。
十五秒后,跳转节点锁定——城东数据中心,b7区,匿名托管机柜第42号。
“来了。”他低声说。
车载终端自动加密回传坐标,并同步推送到科技公司主控系统。苏棠的工位灯亮起来还不到十分钟,警报声就响了三次。她摘下电子烟,指尖飞快敲击键盘,主屏幕分成几十个小窗口,全是服务器日志的实时解析画面。
“流量峰值突破每秒八百万包,但真正抛售的数据只占三成。”她推了推眼镜,“他们在藏真实指令。”
江临川推门进来时,她头都没抬。整面墙的监控屏闪着红蓝交错的数据流,像某种生物体内的神经脉冲。他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中央那条异常平稳的波形曲线上。
“不是人在操作。”他说。
“对。”苏棠终于抬头,“是AI脚本群控,节奏完全一致,下单间隔误差不超过0.03秒。而且……”她切换出一张全球Ip分布图,“这些地址集中在监管空白区域——柬埔寨、瓦努阿图、塞舌尔,全是跳板。”
江临川走到窗边,城市灯火在玻璃上投下模糊倒影。他抬起左手,机械表表盘上的裂纹正对着光源,腕部传来细微震动。昨夜排水管中金属探针留下的信号残留还没散,此刻正和系统深层模块产生微弱共振。
他在心里默念:“签到。”
【机场禁区外围——今日首次签到成功】
获得奖励:【初级网络战推演模型】
三秒后,三个反击路径在他脑海中成型。第一条直接攻击控制端,成功率41%,但会触发跨境追踪协议;第二条瘫痪僵尸账号认证服务器,成功率67%,代价是暴露苏棠自研的协议架构;第三条反向注入逻辑病毒,诱导内部冲突,成功率89%,还不留痕迹。
他睁开眼:“用第三条。”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苏棠转身,手指在触控屏上划出一道弧线,“他们用五十万个账号压盘,我就让这五十万个账号自己踩自己。”
她调出一个隐藏终端,壁纸上的赛博猫咪忽然眨了眨眼,弹出一串暗码。这是她私设的暗网爬虫接口,过去三年抓了两百多万条异常注册记录。比对最近七十二小时的行为模式后,一张调度图谱慢慢拼合完成。
三个境外控制端,统一使用代号“织机”的AI驱动程序,通过分布式代理池轮换Ip,每小时更新一次指令密钥。
“他们买的不是水军。”她冷笑,“是整条生产线。”
江临川点头:“放饵。”
苏棠立刻部署“蜂巢诱捕程序”。这不是普通防火墙,而是基于博弈论设计的情绪模拟场——系统伪造出大量散户恐慌抛售的假象,制造股价即将崩盘的错觉。虚假交易池上线三分钟,第一批僵尸账号就冲了进来,开始集中砸盘。
“来了。”她轻声说。
江临川盯着数据波动曲线。敌方控制端果然加大了抛售频率,甚至动用了备用资源池。这正是他们想要的结果——一旦贪婪被点燃,理智就会退后。
“准备污染。”
苏棠切换到底层协议层,把一段极简代码封装进“内部激励奖金发放通知”的插件里。这个插件看起来无害,藏在两个已被渗透的傀儡账号中,一旦上传到主控链,就会悄悄修改指令优先级规则。
病毒不破坏系统,也不删数据。它只是在命令执行前加一条判断:当收到“继续抛售”指令时,随机让51%的账号反过来“高价买入”。
“就像让枪口对准扣扳机的手。”她说。
江临川接道:“让他们自己买爆自己。”
程序封装完毕,苏棠深吸一口电子烟,蓝光在桌面拖出一道细长轨迹。她按下回车键的瞬间,插件顺着数据流逆向上传,穿过层层代理,最终接入主控链。
没有警报,没有震荡。
一切安静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但江临川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他拨通周媛的加密线路:“查最近十二小时内所有突然增持我们股票的离岸账户,特别是那些以前从没交易过的空壳公司。”
“明白。”周媛声音沉稳,“我已经调取了国际结算系统的预清算数据,正在匹配资金来源。”
通话结束,江临川走到观景台边缘。整座城市沉浸在夜色中,无数楼宇亮着零星灯光,每一盏背后都可能藏着一台运行恶意程序的服务器。他能感觉到,这场战争早已不只是现实中的伏击与反伏击,而是无形数据流里的认知对决。
苏棠走过来,递给他一份打印件:“这是病毒激活后的预期行为模型。一旦对方发出大规模抛售指令,至少有二十五万个账号会反向接盘。他们的做空仓位会在十分钟内被反向吃掉三成以上。”
“剩下的呢?”
“等他们发现不对,想撤指令的时候,系统会延迟响应十秒。”她嘴角微扬,“足够我们把消息放出去。”
江临川望着窗外,机械表的指针轻轻偏转了一下。脑海里响起系统提示音:【反制程序已部署,静默运行中】
他知道,幕后的人很快就会察觉异常。但那时候,局势早就失控了。
手机震动,周媛发来一条简讯:【发现三个异常增持账户,注册地均为开曼群岛,关联Ip曾出现在昨夜九爷使用的加密热点列表中】
他盯着那串数字,眼神骤然变冷。
不是巧合。
有人借九爷的通道洗钱,同时用同一套基础设施发动金融攻击。两条线索原本看似无关,现在看来,极可能是同一个指挥中心在操控。
“苏棠。”他转身,“把所有异常资金流向标记出来,做成动态热力图。”
“已经在做了。”她回到主控台,十指翻飞,一幅三维地图在空中投影展开,红色光点如星辰般密集闪烁。
江临川走近屏幕,目光锁定其中一处持续扩大的红斑。
“这里。”他伸手点下,“这个节点,二十四小时内流入资金增长四倍,但它对外输出的指令却在减少。”
苏棠放大该区域,调出底层通信记录:“它在蓄能……等等,这个协议特征……”
她猛地抬头:“和我昨天在维克多办公室动过的毒蛇标本结构一样。”
江临川瞳孔一缩。
那不是装饰品,而是一个微型信号中继装置,伪装成艺术品,嵌入办公环境,用于跨防火墙通信。
敌人不仅用他的技术来找他,还复刻了他的设计逻辑。
“他们学得很快。”他说。
“那就让他们学得再多一点。”苏棠冷笑,快速敲入一段新代码,“我把病毒升级一下,让它在反向买入后,自动发送一笔小额分红到账通知——用的就是‘织机’系统的签名密钥。”
江临川看着她:“你会留下痕迹。”
“不会。”她推了推眼镜,“我用的是他们自己的签名算法,反向生成合法凭证。这笔通知发出去,他们会以为是系统正常反馈,根本不会怀疑。”
屏幕上,蓝光划出完美闭环。
江临川最后确认:“监控所有因此触发的资金转移,特别是流向东南亚地下钱庄的路径。”
他知道,真正的猎物,藏在幕后操盘者的贪婪里。
而贪婪,总会露出破绽。
周媛的语音再次接入:“信号链路已切断,他们不知道我们在看着。”
苏棠熄灭电子烟,屏幕蓝光映在镜片上,像一片即将引爆的星河。
江临川站在观景台前,机械表指针微微颤动。反制程序已悄然上线,静待黎明前的第一波震荡。
主控台突然弹出一条预警:
【检测到主控链指令权重异常调整,51%节点响应方向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