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未透时，麒麟殿外的青铜灯树还燃着豆大的火苗。
嬴轩踩着满地霜色拾阶而上，玄铁令在腰间撞出细碎的响，像在应和他擂鼓般的心跳——昨夜系统提示【朝局清明度+20%】时，他便知道今日是关键。
殿门吱呀洞开，二十八个青铜兽首香炉正往外吐着沉水香，却掩不住殿内紧绷的气息。
李斯端着朝笏立在东首，广袖下的手指把象牙笏板抠出了白印；胡亥缩在西首阴影里，嘴角的青肿还没消，看见嬴轩进来，喉结动了动终是没敢出声；赵高立在龙案旁，指尖的玉珏擦得泛着冷光，可那帕子上的暗红血渍，倒比玉色更显眼。
“宣六公子上殿——”小黄门的尖嗓刚落，嬴轩便听见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他垂眸扫过自己腰间——玄铁令上“监察”二字在晨光里泛着幽光，这是昨日退朝时父王亲手系上的，“六郎，你要的权柄，朕给你。”
“启奏陛下！”李斯突然出列，朝笏重重磕在青砖上，“锦衣卫乃私兵，古制未闻！若开此例，恐令宗室离心，朝纲紊乱！”他话音未落，右班立刻站出七八个老臣，有抓着朝服下摆直颤的，有拍着胸口喊“老臣愿以项上人头保”的，殿内霎时像炸了群的麻雀。
嬴轩盯着龙案后的父王。
嬴政半倚在玉枕上，苍白的手撑着额头，喉间压抑着咳嗽——太医说他这病是当年东巡时积的寒，如今连龙涎香里都掺了参须。
可当他抬眼扫过殿中时，那目光仍像淬了火的剑：“李丞相说古制未闻？”他指节叩了叩案上的范府账册，“范中私吞三十万石军粮时，可曾翻古制？他把边军的铠甲熔了铸铜鹤献媚时，可曾念朝纲？”
殿内霎时静得能听见烛芯爆响。
李斯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青，最后咬着牙退了半步：“陛下圣明，然...然锦衣卫直属皇子，终是不妥。”
“有何不妥？”嬴轩向前一步，玄铁令撞在案角发出清响，“儿臣此职，只对陛下一人负责。”他望着父王眼底翻涌的暗潮，想起昨夜在御书房，嬴政捏着范府的贪墨清单，指节都掐进了羊皮里：“六郎，朕老了，这天下...得有双干净的眼睛替朕看。”
“好！”嬴政突然拍案，震得龙案上的青铜酒樽都跳了跳，“锦衣卫直属于朕，由六公子代朕统领！掌监察、缉捕、诏狱之权，凡贪墨、结党、欺君者，先斩后奏！”他喘了几口气，从袖中摸出块墨玉虎符拍在案上，“这是羽林卫的调令，明日起，锦衣卫可从羽林卫中选精锐。”
殿内霎时落针可闻。
胡亥的指甲掐进掌心都没察觉，赵高的玉珏“当啷”掉在地上，李斯扶着朝笏的手直抖，连那几个方才喊得最响的老臣都像被抽了脊梁，瘫软着跪了一地。
“退朝。”嬴政挥了挥手，目光扫过嬴轩时缓和了些，“六郎，留步。”
等百官鱼贯退下，嬴政招了招手。
嬴轩近前时，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药气——是老医者新配的续命汤，苦得呛人。
“明日立旗，莫要心软。”嬴政攥住他手腕，指节冷得像冰，“朕给你权柄，不是让你当菩萨。”
“儿臣明白。”嬴轩望着父王眼尾的皱纹，突然想起穿越前在博物馆见过的秦诏版，那些刀刻的铭文，和眼前人眼底的坚定如出一辙。
出了麒麟殿，冷风卷着梧桐叶扑来。
嬴轩刚走到丹墀下，便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六...六公子！”李鹏扶着汉白玉栏杆踉跄追来，官服下摆沾了满地霜露，“昨日范中那事...下官可没参与！求公子明鉴！”
嬴轩停住脚步。
李鹏是户部侍郎，范中贪军粮的账册里，最后一页的批红正是他的私印。
“李大人这是？”他垂眸望着对方发颤的指尖，那指甲缝里还沾着墨渍——分明是连夜销毁证据时蹭的。
“下官愿...愿把老家的田契都献出来！”李鹏扑通跪了，额头磕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求公子高抬贵手！”
嬴轩盯着他颤抖的后颈，忽然笑了：“李大人慌什么？锦衣卫还没立旗呢。”他拂了拂广袖转身，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抽噎，又补了句，“不过...若真清白，又何须怕查？”
回府的马车上，秦风掀着车帘道：“公子，方才李大人那副模样，倒像被抽了魂。”
“他这是吓破胆了。”嬴轩摸着玄铁令上的纹路，系统面板在袖中震动——【朝局清明度+15%，触发隐藏任务：组建锦衣卫（0\/1000）】。
他望着车外飞掠的朱门绣户，想起系统空间里那道金色光柱，“去羽林卫挑人？不，父王给的是调令，可系统...该给的，早就备好了。”
车驾拐进羽轩阁时，夕阳正把影壁染成金红色。
嬴轩刚跨进二门，系统提示音便在脑海炸响：【宿主满足条件，锦衣卫召唤完成！】
他脚步一顿，望着前方空荡的演武场。
下一刻，黑雾从地底翻涌而出，待雾气散尽，千余玄甲卫已列成方阵——他们的铠甲泛着冷光，腰间的绣春刀擦得锃亮，最前面的校尉单膝跪地，声如洪钟：“锦衣卫指挥使朱雀，率千骑卫参见主公！”
嬴轩望着这整齐的队列，喉结动了动。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却仍端着从容的模样：“起来。”指尖抚过朱雀腰间的刀，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几分——这不是梦，是他在这大秦，真正握在手里的刀。
“主公，今日立旗？”朱雀抬头时，眼底燃着狼一样的光。
“不急。”嬴轩望着天际渐沉的夕阳，忽然想起老医者昨日在药房嘀咕：“新收的荔枝蜜，用来酿酒最是香甜。”他勾了勾唇，“先去药房看看，老医者该等急了。”
晚风卷起他的广袖，玄铁令与绣春刀相撞，发出清越的响，像在应和某个即将翻涌的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