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陈洲深夜仍在此处认真工作，他笑着询问原因。
陈洲虽未成家，但勤勉好学，深得姚广孝赞赏。
他认为这是一个值得栽培的人才。
自家主公起步低，难以吸引人才，因此他决心在上元县培养可用之人。
随后，他放下公文，询问陈洲关于年度财务审核的细节。
陈洲详细介绍了大人独创的(ccfi)审核制度。
上元县的开支和收益都会形成详细的表格，每个项目都会在表格中明确体现。
每月进行财务审核，一年有一次全面审核。
尽管年度财务审核并不新奇，但叶瑾将其提升到了新的高度，为上元县引进了现代财务审核制度。
这是因为上元县的收益和支出数额巨大，堪称大明之最，必须实行严格的监督制度。
叶瑾明白财帛动人心，引进了现代财务审核制度是为了防止县衙人员动歪心思。
如果有谁敢违反规定，他将毫不犹豫地严厉处置。
这套制度实施仅数月，已有多个书吏因违规被查而被关进大牢。
听完陈洲的解释后，姚广孝对叶瑾的才智表示赞叹，认为这种监督制度若能推广至整个大明，官场 ** 一定会得到有效遏制。
然而，叶瑾认为此制度暂时不宜全国推广，因为其他地方缺乏上元县拥有的财务人才，且监督必须是外部监督才能有效。
之后，姚广孝转变话题，询问叶瑾近期创办的报纸及传播袁秀英杀夫一案的方式是何意图。
陈洲感到这是一个重要机会，他知道必须谨慎回答。
如果把握住了这个机会，自己的人生或许会有重大转变。
但如果没有把握住，可能会继续平庸下去。
总的来说，叶瑾具备手段与才学，却尚未成家。
希望他能得到全面的支持。
陈洲阐述着大人的话语权理念，他认为话语权是天下文人的权力，读书人掌握话语权易混淆是非黑白。
但他同时指出，尽管读书人在话语权的掌控上有力量，但他们用笔不用刀。
而大人则创办报纸来重获话语权。
尽管大人在文坛的行动看似与世隔绝，但作为追随者依然忠贞不二，不论面对何种情境都愿意誓死追随大人。
对此姚广孝非常满足。
他知道忠诚是必需的，因为形势逼人，天下大势推动每个人走向未知的命运。
即使是天之骄子也无法避免这种趋势。
姚广孝不仅是一个念经诵佛的和尚，他的见识更广阔，精通佛、道、儒三教知识。
姚广孝在十多年前的拜师经历，使他学习了阴阳术数，并对席应真大师的话深信不疑。
席应真曾预言大明朝的未来劫难，以及可能的改变者。
从那时起，姚广孝开始暗中观察皇室成员，寻找最佳的追随对象。
他起初对太子朱标抱有期待，但发现朱标虽有才能和胸怀，却面临早逝的风险，且已有稳固的势力范围，自己的加入难以得到重视。
因此，他将目光转向燕王朱棣，此人虽非嫡子，却才智出众，善于策略与隐藏，若有机会谋权，必是积极之人。
然而，朱标在世一日，朱棣的机会便渺茫。
后来姚广孝得知叶瑾的真实身份及才能后，开始对他产生关注。
叶瑾虽初时仅被视为普通读书人，但中进士后展现出惊人的心计与手段，对待敌人毫不留情。
更难得的是，他治理地方的能力也十分出众，施行一系列创新政策，使上元县在短时间内变得富庶繁华。
他对百姓的关怀，更是让姚广孝看重。
叶瑾的才干、仁义与手段，让姚广孝认为他是值得追随的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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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洲的预判是正确的。
那位看似和善、常带慈悲之色的和尚，实则内心深不可测，极具策略。
他耗时十多年，观察朱元璋的子嗣，目的是寻找一位合适的皇子。
选定叶瑾后，他将全力以赴推动叶瑾登基，借此实现自己的抱负。
他对叶瑾的班底要求严格，其中最重要的是忠诚。
绝对的忠诚。
在姚广孝眼中，除非是无用之人，否则你的忠诚对他而言至关重要。
你的才华、智慧，甚至你的能力，都不及忠诚来得重要。
陈洲深知自己的斤两，明白论才学、手腕或其他方面，他都远远不及叶瑾大人，更不用说眼前的这位大和尚了。
他唯一能展现的，只有忠诚。
尽管叶瑾到县衙仅一二十天，但姚广孝已得到大人的高度信任，几乎处理所有事务。
陈洲意识到，姚广孝将是县衙的二把手，向他表忠心与向大人表忠心无异。
而且大人可能不喜欢过于显露的表忠方式，但姚广孝似乎喜欢这种方式。
陈洲虽然较叶瑾稍显愚钝，但其资质仍在中人之上。
只要有人悉心培养，他的成就或许不亚于朝廷重臣。
当姚广孝听到陈洲的表白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他点头同意，虽然答非所问，但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对于下属来说，首要的便是忠诚。
天下有才干有手段的人很多，但很多人觉得自己怀才不遇的原因在于他们没有正确摆放自己的位置，缺乏感恩和慈悲之心。
陈洲听后，坐得笔直，心中松了口气。
姚广孝道：“大人的初衷，是不愿让话语权被穷酸秀才独占，他亦渴望拥有发言的机会，而这机会便是报纸。
他的志向广大，从经营上元县可见其决心。
贫僧虽不确定他选择的道路是否正确，但既然选择了跟随，便始终不渝。
此路困难重重，甚至与权势者为敌，随时有丧命之虞。
然而，这大和尚的思维异于常人，勇往直前。”
尽管明知蛊惑他人于太平盛世是死罪，但他乐此不疲。
更难得的是，他竟成功了。
成功后，他对财富权势无兴趣，选择重新遁入空门。
仿佛他所有努力都是为了辅佐朱棣。
陈洲点头表示赞同，“大人行事虽极端，但其出发点始终为百姓。
因此，只要大人需要，我愿始终追随。”
姚广孝随后布下一项任务，“目前有一事需你办理，此任务有一定风险，你愿接受吗？”
陈洲毫不犹豫地站起来回应，“大师请下令，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也愿意冒险一搏。”
此时，玉盘般的月亮已升至半空。
应天府作为大明第一城，城门紧闭，街道空旷如死城。
然而，仅距离应天府30里的上元县，却是另一番景象。
已过宵禁时分，上元县的城门依旧大开着，行人络绎不绝。
小贩沿街叫卖，街道两旁的灯光照亮了夜空。
从上空看，上元县仿佛重新焕发了生机。
官道上，李文忠骑着马前行。
看到城门口人头攒动，他感到奇怪，“为何此地不实行夜禁？为何还有这么多人在此时进出城门？”
身后的魁梧汉子也表示不解，“需要去询问一下吗？”
李文忠决定亲自探明情况，“不必了，我们正好可以进城投宿。”
然而，刚刚走到城门口，他们被守城的兵丁拦下。
李文忠好奇地问：“是需要缴纳入城税还是查看路引？”
兵丁回应：“都不需要，只是城中道路狭窄，行人众多，除非有公事或特殊示意，否则不能骑马入城。”
李文忠听从建议，选择下马步行入城。
翻身下马后，李文忠和魁梧汉子紧握缰绳询问守城的兵丁为何上元县已至深夜却城门未闭。
兵丁解释，副千户大人下令更改了城门的开关时间，从原来的夜禁改为每日只关六个时辰的城门。
对此原因，兵丁也不得而知。
二人道谢后牵着马进入城中。
在上元县城中，二人发现了诸多与众不同之处。
街道宽敞整洁，商铺林立，热闹非凡。
尽管已是深夜，街道上依然人来人往，马车穿梭其间。
他们惊叹于上元县的繁华程度，甚至超过了他们熟悉的应天府。
在城中四处游览时，他们目睹了城中的秩序井然。
当来到一个十字路口时，他们听到有人呼喊行人、马匹和车辆靠右行驶。
尽管他们初来乍到，但城中的居民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规则，每个人都自觉遵守。
这使得交通繁忙的十字路口依然井然有序。
李文忠对城中的管理赞叹不已。
当他们正在寻找客栈投宿时，李文忠被街边一家商铺吸引。
商铺的招牌上写着“百锻铁”
三个大字。
他对军事装备的制造仍然敏感，意识到铁的重要性在战争中无可忽视。
这家商铺引起了他的极大兴趣。
李文忠看到街边有一家独特的铁匠铺，便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
这家铁匠铺不同于他所熟悉的，没有工匠和铁炉，只有摆满了各种已经制好的铁器的货架。
当他和魁梧汉子刚刚走到店铺门口，热情的店小二便迎了上来。
面对李文忠的疑问，店小二解释了为何铺子里没有打铁的工匠和铁炉子，原因是所有的锻造工作都在城外的工业园区完成，县城里只负责展示和销售。
李文忠对工业园区的概念不太了解，但他能理解将铁匠铺子建在城外的理由，确实能防患于未然。
之后，他将话题转向店家的招牌，询问“百锻铁”
是何物。
店小二自豪地解释，“百锻铁”
是独家炼铁技术的产物，通过反复折叠、重铸等工序制作而成，用这种铁制成的器具坚韧耐用，甚至能使用几十年。
面对李文忠的疑惑，店小二并不气恼，而是现场展示了一把菜刀供他检验。
李文忠正要伸手拿菜刀，旁边一直沉默的魁梧汉子抢先接过了菜刀。
他仔细端详后，郑重表示：“此刀确实非凡，甚至比工匠所用的铁器还要优秀。”
回想起过去，他感慨道：“若当年我们有这种武器，兄弟们或许能少死伤。”
得到魁梧汉子的肯定，李文忠内心震动。
他接过菜刀，认同店小二的评价，对这个县城的铁匠铺感到惊奇。
——
这把菜刀在油灯映照下闪耀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