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后日益暖和的时候，突然有人告诉你，你这冬天的煤白烧了。
你会怎么想？
这个问题就是《观察家日报》最新一期的头版头条。
对软广告还没有清醒认知的时候，报纸上的话可以有呼风唤雨的能力。
特别是大报的头版头条。
陈煤1型蜂窝煤球机，这个附带简单图样的小工具，一下子就闯入了中都人的视野。
从科普性文章发表的第一天开始，来自各地的电报电话询价就伴随着每天的细分介绍文章，蜂拥出现。
1磅2角的售价让不少人望而却步，这个价格可以购置一口足够大的铁锅了。
但铁锅可是所有家庭必备的必需品，甚至是某些家庭的主要家当。
一个煤球机也这么贵，值得吗？
很快，《观察家日报》的文章里就给大家算起了账。
按普通家庭冬季每月用煤300斤，约1磅钱计算，使用蜂窝煤以后，用煤量将减少至200斤，约6角6分。算上多用出黄泥和人力，成本也不过是7角左右。
每月省钱3角。
按1磅2角的蜂窝煤球机价格，只需要4个月就能回收成本。
虽然用煤量最大的是冬季的3个月，但并不意味着温暖季节不用生活做饭了。
只不过是使用量大大减少了而已。
按照温暖季节减半计算，那回本也只需要8个月。
为了增加诱惑力，文章还特别指出。
此陈煤1型蜂窝煤球机通体由钢铁制成，不易损坏，至少保用10年。
如果保养得当，不使锈蚀，哪怕用上30年50年也是要得。
4月回本，1年又净赚1台。
往后每年都能省2磅以上！
10年就是净赚20磅！
至于30年，50年，那简直不敢想象！
虽然当下的人并没有听说过数字是不会骗人的鬼话。
但大部分人很难从逻辑上反驳。
哪怕是感觉到哪里不对，也看不到问题所在。
实在是这账算的太简单明了了。
而且，就算反驳，你也得能排上《观察家日报》这个级别的大报版面啊！
自己私下里说几句嘴，人家只会大度的当做没听见。
漫平公司在陈阳机械厂订购的5000台煤球机只来得及生产出300台左右，就被蜂拥而来的订单惊到了。
这个时候，放出去的样品甚至大部分人还没见到过实物。
只是看了报纸上的介绍，就眼看着统计数字三天里从300跳到800再到1500。
漫平公司给陈阳机械厂定的成本线是7角，出厂价是8角，每个1角的净利润对机械厂来说已经相当可观。
而在漫平公司截流的利润则是2角，转发给各地普通批发商的是1磅，直接零售的价格是1元2角。
这个利润当然是相当可观的。
在报纸自然流量的同时，漫平公司也意识到了关节在哪儿。
陈阳机械厂的产能可能不够了。
并不是不够这5000台，而是后续可能爆发的需求。
为此，舒漫一天之内数次指令陈阳机械厂，尽所有可能，把所有人力物力挪到煤球机生产加工中。
新购置的设备加紧催促，尽快安置投产运营。
另一边，利源号也同步运转，梳理机械加工设备挂售信息，很多经营不善的小厂和淘汰落后的老旧设备只要是修修能用的，被漫平公司清仓打包。
只有一个要求，尽快安置到位。
在加钱的推动下，陈阳机械厂像是被人用高跟鞋狠踹了一脚一样。
原地起跳式进入产能攀升模式。
从每天100台，到每天300台，再到每天500台，800台。
两周之后，产能随着新设备的投入运转和新招募工人的培训到位。
单日产能1200台。
还是不够！
厂长郭丰已经很多天没有睡个囫囵觉了，他怕啊！
怕这个突然的爆发时间太短，突然消失。
这个担心并不是无缘无故，在没有专利限制的情况下，这种不算复杂的东西，不用几个月，就会出现明目张胆的仿制。
不用一年，就会把先行者淹没在无数作坊手工件儿中。
漫平公司投入这么多添置设备，要是产能上来了，销量没有了，那自己可就麻瓜了。
至少，也要在最快的时间里把这批设备的钱挣回来。
这样，就相当于漫平公司没什么损失，白赚了大批加工设备。
他这个厂长也算是有了交代。
“李总工！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再加快一点儿？”
和他的焦头烂额相比，李宁德作为实际生产的负责人，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满眼血丝的李宁德声音有些沙哑，听了郭丰的话苦笑道：
“机器只是辅助，还是需要人来操作的。”
“现在我们机器是不缺了，熟练工人可不是那么好增加的。”
“就这，我还是让有些新人只做简单固定工序才达到的效果。”
“再加，我是没……”
“加钱！”
听到李宁德的推辞，郭丰觉得还能再争取一下。
“每完成一个，在原来基础上增加2分将近给大家作奖金！”
看李宁德还想说什么，郭丰咬着牙补充道：
“当天发！现钱！”
李宁德沉默了，这钱不是给他的，他本没必要因为这个纠结。
但他是生产上的总工，是平日工作上的大家长，整个生产部门的利益都在他一念之间的时候。
他李宁德很难无动于衷。
郭丰也是拿捏到了他的性格脉络，才提出了这么一个对他本人没有什么直接好处的方案。
“工人们是不能再压了！”
就在郭丰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李宁德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
“我们技术上再加加班，研究研究还有哪里能改进的地方！”
“不过，我可说好了，有没有用不打保票！”
郭丰笑了，只要动起来，哪怕最后结果不如人意，那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人力有时尽，仅此而已。
李宁德招呼着机械厂的技术职员又一头扎在了生产线上。
说是生产线，其实大多数的工艺流程并不长。
根本没有形成流水生产的模式。
无非是几个机器简单的分了先后，方便下一步操作罢了。
大头还是得靠人力操作乃至搬运。
除了技术上的调整改进之外，郭丰也没有忘了人力的招募培训。
像这种临时招进来的只能做简单的工作，打打下手。
连学徒的水平都算不上。
好处是薪水便宜，招散随心。
大部分本身就是新站镇附近的村民，过来打个零工已经有颇为固定的模式。
只是这次陈阳机械厂要得急，要得多而已。
当产能提高到1500台时，郭丰已经放松了下来，不是订单需求下来了，而是实在没招了。
这个产量放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别说这种成品铁制品了，就算是生产1500个铆钉，按原来的情况也绝没有一天能完成的。
现在厂里已经把人力机器所有能调动的资源榨干榨净了。
唯一能让他感觉欣慰的是，每天150磅的净利润实在美妙。
如果每天都是这种模式，一个月就是4500磅，一年就是磅？
两三年厂子回本？
郭丰畅想了一下那个遥远的境界，然后又意识到漫平公司截流的利润可是厂里的两倍。
一个月利润近万磅？
但愿这个时间能够再长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