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悠然转向帝王厅内一侧墙壁上悬挂着的一幅气势恢宏的仿古山水画,步伐从容地走近了几步,如同一位真正的鉴赏家,在仔细品评。
“譬如这幅画,”
他抬手指向那幅画,侃侃而谈,声音清朗,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仿的是南宋李唐的《万壑松风图》,立意尚可,笔力也算勉强摸到了遒劲的门槛,可惜……”
他微微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惋惜:
“可惜,画者功力有限,对于松针的疏密布局,只知模仿其形,却失了李唐画中那股坚韧不屈、迎风傲立的真意神韵。
再看这远山的皴法,过于追求工整,匠气太重,失却了山水自然的磅礴与灵秀之气。”
他目光回转,再次看向王聪和那群目瞪口呆的纨绔,语气平和却掷地有声:
“艺术品如此,做人亦然。
真正的档次,在于内在的学识、底蕴,在于眼界的开阔与心境的沉淀,而非流于表面的浮华服饰,更非依靠贬低他人来彰显自身存在感的……聒噪。”
这番话,从具体的画作技法谈到抽象的人生境界,逻辑清晰,见解深刻,瞬间将那些只知道攀比名牌、跑车、美女的纨绔们震得头晕目眩!
他们或许不懂画,但林凡言之有物,气度从容,那份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碾压级别的自信与底蕴,让他们本能地感到自惭形秽!
然而,这还未结束。
林凡说完,又信步走到旁边的博古架前,随手拿起一件造型精美的青花瓷瓶。
他的动作随意自然,仿佛只是拿起一件寻常物事,却让王聪的眼角猛地一跳——
那可是他特意摆出来撑场面的“古董”!
林凡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瓷面,如同情人的抚摸,眼神却锐利如刀。
“元青花的韵味,在于苏麻离青的沉静与胎骨的厚重。”
他淡淡开口,如同一位经验老道的收藏家,
“这件……釉色浮艳,缺乏内敛宝光;
胎质看似细腻,实则火气未褪,触摸之下仍有燥意。
这做旧的手段还算高明,痕迹处理得不错,可惜,瞒不过行家。
依我看,应是近十年内高仿的产物,或许出自景德镇的某位高手。”
他轻轻将瓷瓶放回原处,仿佛那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物品,然后转头,目光平静地看向众人,最后轻描淡写地抛出一句:
“若论真正的收藏价值与内在的‘气’,这件瓶子,恐怕还远不如我桃源村后山,一株生长了五十年、汲取日月精华的野生黄精。”
从艺术鉴赏到古玩甄别,再到药材价值的论述,林凡信手拈来,每一个领域都展现出了远超常人的渊博知识和毒辣精准的眼光!
他根本无需大声辩驳,也无需愤怒指责,仅仅是用这实实在在的、碾压级别的见识,就将他们赖以自豪的“档次”和“品味”踩在了脚下!
整个帝王厅,此刻当真是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站在中央,穿着普通休闲装,却仿佛周身笼罩着一层智慧与自信光晕的年轻人。
这哪里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这分明是一条潜藏在浅滩的真龙!
叶倾城站在林凡身后,美眸之中异彩连连,先前的不快早已被一种难以言喻的自豪与倾慕所取代。
她看着林凡那挺拔的背影和从容的侧脸,心中仿佛有一股暖流涌过,激荡不已。
她甚至能想象到,若是慕嫣然此刻在此,见到林凡如此风采,那颗刚刚萌动的芳心,只怕会陷得更深。
王聪脸上的笑容早已彻底僵住,变得无比难看,他死死地盯着那件被林凡点破的青花瓷瓶,脸颊肌肉微微抽搐。
而那个最初发难的纪梵希青年,更是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在林凡那平静却如渊如岳的目光注视下,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所有的优越感都被击得粉碎!
这场看似不对等的交锋,在林凡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中,已然分出了高下。
他用绝对的实力,给这些眼高于顶的省城纨绔们,结结实实地上了一课!
先前喧嚣的哄笑和肆无忌惮的打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惊愕、羞惭与难以言说的审视目光。
许多原本抱着看热闹心态的人,此刻再看向那个身着休闲装的年轻人时,眼神里已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凝重与探究。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静默与无形中的认可,对于某些心胸狭隘、习惯于众星捧月的纨绔子弟而言,却如同被当众扇了一记无声的耳光,格外刺痛。
风头被抢,面子受损,一股邪火在他们心中暗暗燃烧。
那个穿着紧身纪梵希衬衫、名叫赵铭的青年,脸上更是火辣辣的。
他家是做餐饮连锁的,在省城也算是有头有脸,何曾在一个“乡下人”面前如此吃瘪过?
强烈的羞愤让他几乎失去理智,眼珠在林凡和叶倾城之间转了转,一股恶念涌上心头——
文的不行,就来武的!
动嘴皮子说不过你,难道在酒桌上还放不倒你一个乡下小子?
他就不信,对方那单薄的身板,能有多大海量!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脸上的躁红,拎起桌上一瓶刚刚开启、琥珀色酒液在灯光下荡漾的皇家礼炮,大步走到林凡面前,脸上挤出一丝极其勉强和虚伪的笑容。
“林兄弟……”
他开口,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热络,却掩不住底气的不足,
“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
刚才一番高论,真是让我等……
大开眼界,自愧不如。”
他顿了顿,话锋猛地一转,语气带上了挑衅的意味,
“不过嘛,咱们这聚会,光动嘴皮子品画鉴宝,终究是有些文绉绉的,不够尽兴!
是男人,就得来点实际的、带劲儿的!”
他目光紧紧盯着林凡,故意将“乡下”两个字咬得极重,仿佛要将这标签重新钉死在林凡身上:
“林兄弟从乡下来,听说那边的人都实在,酒量更是从小锻炼,想必也是此道高手吧?
怎么样,敢不敢跟我玩玩?
让兄弟们也见识见识林兄弟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