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四的辰时,水师旗舰劈开晨雾,金鸟岛的轮廓在海平面上渐渐清晰——暗褐色的礁石从海水里探出来,像张开的兽爪,暗河入口就藏在礁石群中间,水面泛着墨绿的光,透着股说不出的阴冷。
萧砚站在甲板上,手里攥着叠奏折,指尖摸到那张泛黄的纸页时,停住了动作——是启航前收到的匿名奏折,上面“金鸟岛暗河有松木板陷阱,别踩左边第三块”的字迹,在晨光下格外醒目。
“快到暗河了,得先探探陷阱。”萧砚把匿名奏折递给谢云,对旁边候命的水师斥候道,“带两个水性好的兄弟,潜进暗河中段,按折子里写的,找松木板——注意别踩上去,用竹竿探虚实。”
斥候领命,很快拎着竹竿、带着潜水布衫往船舷边跑。谢云摸着匿名奏折的纸页,笑着说:“你这哪是批奏折,是批出个‘保命符’啊!之前谁能想到,一封没署名的折,能帮咱们躲掉陷阱?要是没这提醒,咱们的人往板上踩,轻则中箭,重则丢命。”
“写这折的人肯定是帮咱们的。”萧砚把奏折叠好,塞进贴身锦袋——袋口贴着心口,能感觉到纸页的温度,“看字迹和纸质,像是苏老夫人那边的人,说不定是她留在南洋的旧部,知道裴党的底细。”
正说着,船舷边突然传来斥候的喊声:“萧世子!找到了!暗河中段真有松木板!”
两人快步走过去,顺着斥候指的方向往暗河里看——晨光透过水面,能隐约看见几块松木板浮在暗河中段的水面上,板缝里卡着新土,显然是刚铺没多久。斥候用竹竿轻轻戳了戳左边第三块板,板身往下陷了陷,紧接着就听见“咔嗒”一声轻响,板下露出密密麻麻的短箭,箭头涂着黑褐色的毒汁,在水里泛着冷光。
“好家伙,藏得够深。”吴勇也凑过来看,摸着下巴道,“要是没提前探,咱们带着人往里面冲,这箭雨下来,至少得伤十几个弟兄。”他转头对斥候说,“用绳索把松木板捆住,拉到水面上来,再把板下的短箭都清了——别留着给裴党当埋伏。”
斥候刚动手清理陷阱,另一个负责拆弹的士兵就跑了过来,手里捧着个用湿布裹着的炸药包,脸上带着点兴奋:“萧世子!暗河口的礁石下找到炸药了!按您之前在奏折里写的‘湿布捂引线’,我们找了粗布浸满水,把引线裹得严严实实,再用木铲一点点把炸药从石缝里挖出来——没敢用铁器碰,怕擦出火星,现在都拆下来了,一共十二包!”
萧砚接过炸药包看了眼——木壳上缠着麻绳,引线被湿布裹得紧实,没有半点火星隐患。他想起之前批吴勇的奏折时,特意写“拆弹忌用铁器、需湿布隔火”,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做得好。”他拍了拍士兵的肩,“把炸药集中放在快船的空舱里,派两个人守着,别让太阳晒着,也别碰着明火。”
士兵应声跑开后,萧砚转头安排:“吴勇,你带五十个士兵守在暗河口,把三艘快船停在浅滩,架上连弩——裴党要是从海里来接应,别让他们靠近暗河一步;我和谢云、沈巍带三十个弓箭手,顺着暗河路线图往山洞走,找秘库入口。”
“放心!”吴勇拍着胸脯道,“暗河口有我在,就算是只鸟,也别想飞进去!”
沈巍这时从船舱里出来,手里抱着他的罪证档案盒,脸色比平时沉了些:“刚翻档案,发现裴党大当家的祖父,当年就是靠炸沉商船抢货发家的——看来用炸药搞事,是他们家的老本行。”
萧砚点头,刚要往船舷边的小船上走,蹲在他脚边的大将军突然动了——它跳上装奏折的锦袋,伸喙叼住匿名奏折的边角,轻轻扯了扯,黑亮的眼睛盯着萧砚,像是在说“留好,别丢了”。
“知道了,不丢。”萧砚笑着把匿名折又往锦袋深处塞了塞,“带着你这‘小管家’,丢不了。”
大将军“咕咕”叫了两声,扑棱着翅膀飞到他肩上,才算放心。
众人刚登上小船,往暗河入口划去,拆弹的士兵突然又追了上来,手里举着块炸药木壳:“萧世子!您看这个!这炸药的木壳上,刻着个‘裴’字私印,和咱们之前从海晏号沉船里捞出来的炸药印一模一样!”
萧砚心里一沉——海晏号当年是被炸药炸沉的,当时从沉船残骸里找到的炸药木壳,就有同样的“裴”字印,只是那时没查到和裴党直接关联。现在看来,当年炸沉海晏号的,根本就是裴家的人!
“把木壳收好,带在身上。”萧砚接过木壳,指尖摩挲着上面的“裴”字,“这是裴党炸沉海晏号的铁证,等抓到大当家,和罪证档一起摆在他面前,看他还怎么狡辩。”
小船缓缓划进暗河,晨雾渐渐浓了些,把水面罩得朦朦胧胧。萧砚站在船头,肩上蹲着大将军,怀里揣着匿名奏折和炸药木壳——一边是帮他们避陷阱的“保命符”,一边是裴党作恶的铁证,两者都攥在手里,心里更清楚,前面的山洞和秘库,藏着的不仅是裴党大当家,还有海晏号沉没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