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寒本就腹痛难忍,此时一时不察竟被她连人带被褥直接踹下了床
他捂着肚子,额头上瞬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脸色苍白如纸,疼得浑身发颤,一时竟站不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艰难,
心中却惊疑不定,他这是……怎么了
越倾歌缓缓坐起身,不疾不徐地揉了揉被攥得发红的手腕,眸底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沈惊寒,语气里满是嘲讽:“太子怎这般体弱?”
她似是恍然大悟,勾唇
:“太子殿下日夜操劳,想必身子早已亏空,不如先去喝点补药养养精神,再来我这里逞口舌之快吧。”
殿外传来侍卫急切的询问声:“殿下!殿内发生何事?您没事吧?”
沈惊寒疼得浑身发抖,想开口却因剧痛倒抽一口冷气。
侍卫们见殿内久久无回应,终究放心不下,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一眼便瞧见太子狼狈地跌坐在地上,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如纸,顿时面色大变,连忙快步上前
:“殿下!您怎么了?”说着便要俯身将他扶起。
沈惊寒只觉一股剧痛猛地窜遍四肢百骸,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痛太过诡异狠厉,绝非刀伤剑割可比
仿佛有无数细如发丝的毒虫,正顺着他的皮肉钻透肌理,
直侵入五脏六腑,用尖利的口器一点点啃噬、撕咬着他的脏腑,
每一寸都痛得他浑身痉挛,冷汗顺着额角滚滚而下,浸湿了肩头的锦袍。
侍卫见状哪里还敢耽搁,急忙上前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急声喝道
:“快!传御医!”
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几乎瘫软的沈惊寒,步履踉跄地匆匆离去,连回头都不敢多顾。
越倾歌立在原地,望着他们仓皇远去的背影,眸色莫名
宸曜殿内,早已乱作一团。
太医院的太医们轮番诊脉施针,名贵药材熬了一碗又一碗,
可沈惊寒依旧痛得在床上翻滚嘶吼,冷汗浸透了层层锦被,那蚀骨的痛楚半点未减。
外邦名医们带来的异域奇术也尽数试过,
焚香占卜、放血排毒,折腾到最后,对着沈惊寒诡异的症状也都束手无策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宫外的隐世蛊医被匆匆请入殿中。
老者须发皆白,一身粗布麻衣,与殿内的奢华格格不入,却自有一股沉稳气度。
他俯身查看了沈惊寒的神色,又简单问询了痛处,
便让人伺候沈惊寒脱下衣袍,从怀中取出一炷黝黑的香,
点燃后倒扣过来,那青烟怪异地不往上飘,反倒如流水般向下淌,直直朝着沈惊寒的小腹熏去。
不过片刻,众人便见太子小腹的皮肉下,骤然冒出一个黑色小米粒大小的圆点
那圆点似被青烟惊扰,在皮下飞快地游走起来,时而窜向腰侧,时而又缩回腹间,速度快得惊人。
蛊医瞳孔猛地一缩,握着香的手微微发颤,
声音里带着难掩的震惊
:“太子殿下,您!您身体里……被人种了蛊!”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殿内轰然炸响。
满殿侍卫、宫人瞬间僵在原地,脸上尽是难以置信
太医们更是面面相觑
蛊术诡秘,他们只在古籍中听闻,从未想过会真的出现在太子身上。
沈惊寒浑身一震:“蛊?!!”
即便是杀人如麻,双手沾满鲜血的沈惊寒,在听闻自己身体里有一只啃食血肉的蛊虫,也不由的心头大骇……
他也听闻过,中蛊者被下蛊者控制,生不如死 ……
:“殿下稍安勿躁。”蛊医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波澜,神色重归镇定
:“老夫钻研蛊术数十载,对此颇有心得,您且躺好,看我驱它出来。”
压下心底翻涌的恐慌,沈惊寒按照蛊医的要求,强忍疼痛,躺平。
蛊医再次点燃那炷黑香,依旧倒扣着,让那诡异的青烟死死锁住皮下的蛊虫。
那黑色小点被青烟逼得无路可退,在皮下盘旋了几圈后,竟猛地向上凸起,
一点点朝着皮肉表层冲去,似要破皮而出!
可就在它即将顶破皮肤的瞬间,不知受到什么感应那小点忽然一顿,
竟迅速缩回,“嗖”地一下钻进了肌理深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起消失的,还有那股折磨的沈惊寒痛不欲生的感觉……
沈惊寒躺着并不知晓发生了何事,只以为是蛊虫已出,
却没想到下一秒就听见那蛊医,变了调的惊呼
:“太子殿下,那蛊虫,那蛊虫又钻进去了”
这也一变故蛊医始料未及,以他的手法无论是何种蛊,皆难以抵抗引蛊香的诱惑,可是明显这只蛊是不一样的……
:“殿下,您这身上的蛊虫非同寻常!定是极为罕见的异种!”
沈惊寒才刚从疼痛中缓过来,喘匀了气,听到他这话心往下沉
:“什么意思?”
那蛊医面色凝重,盯着沈惊寒平坦的小腹
:“这蛊虫不受引蛊香的控制,绝非一般蛊虫!
依老夫方才用香探查的情形,依您体内的蛊虫的形状大小,还有特性,目前推断有三种蛊最为可能!”
:“哪三种?”沈惊寒眸色微沉,无论是谁在听说自己身体里有蛊,且驱不出来的时候,都不会轻松……
“第一种是‘缠欢蛊’,此蛊阴毒至极,催发条件极为苛刻
需中蛊者每日与施蛊者交欢,方能维持蛊虫蛰伏;
交欢越是频繁,蛊虫侵蚀经脉便越快,到最后会啃噬得宿主筋脉尽断,在剧痛中死去。”
说罢,他抬眸看向沈惊寒,神色郑重地问道:“殿下,近段时日,您是否……”
沈惊寒脸色一沉,语气冰冷:“并无。”
他也就路上的时候多宠幸了几回那两名美姬,但也不是日日……
:“第二种便是血亲子母蛊。”
他话锋一转,神色愈发严肃,
:“此蛊世间极为罕见,近乎失传
传闻唯有百年前的‘毒医圣手’墨尘子会炼制,
可墨尘子早已仙逝,他的弟子也尽数失踪,再无人能炼出此蛊。”
蛊医摇了摇头:“况且此蛊,与普通的子母蛊又是不同,
血亲子母蛊的下蛊条件亦十分苛刻,需要有与您血脉相连之人的配合方可,
子蛊必入体才生效,母蛊无需入体,但母蛊需要待于与中蛊者血脉相连的人身边,
母蛊需感应到血脉关联,子蛊才会温顺听话,不乱噬”
沈惊寒皱眉:“可有什么密法,不需血亲配合?”
蛊医沉吟片刻:“也有变通之法,但血脉为引的根本变不了
可先让母蛊认主,再将母蛊交予中蛊者的血亲随身携带,让母蛊先感应血亲血脉。
之后把子蛊下给中蛊人,借血亲血脉为桥,子母自然呼应,驭蛊人不必随身携母蛊,却能随时控蛊。”
蛊医顿了顿:“您的身份贵重,与您有血亲者屈指可数,想行此蛊不叫人发现,难如登天,因此,第二种蛊的可能性极小”
沈惊寒皱眉,血亲?父皇母妃,还有后宫那群妹妹,可是没有道理……
他们不会这么做
沈惊寒追问:“那最后一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