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市的午后，阳光透过莫氏集团总部办公室的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莫胜军坐在会客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真皮扶手的纹路，目光频频瞟向墙上的挂钟。
时针已经指向三点，叔父莫成飞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走廊尽头。
他猛地站起身，膝盖撞到茶几边缘，发出沉闷的响声。“叔，您回来了。“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手心早已被冷汗浸湿。
莫成飞脱下定制西装外套递给秘书，鹰隼般的眼睛扫过办公室，最后落在墙角那尊黄铜保险柜上。
他径直走过去，指尖在柜门上轻轻摩挲片刻，突然回头盯着莫胜军：“你动过我的保险柜？“
莫胜军的喉结剧烈滚动着，视线飘向窗外的台北 101大厦：“没、没有啊......“话音未落就被叔父凌厉的眼神钉在原地。
“锁芯有陌生人指纹的痕迹，“莫成飞打开柜门，取出那株裹着丝绸的灵芝，“好在东西还在。说吧，为什么要动它？“
“我......我就是想看看，“莫胜军的脚尖在地毯上蹭出浅痕，声音细若蚊蝇，“这阵子手头紧，想借点钱周转......“
“混账！“莫成飞将灵芝重重摔回保险柜，金属碰撞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
他指着莫胜军的鼻子，额角青筋突突直跳：“莫氏集团能在台北立足二十年，你当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要不是看在你爸妈临终托孤的份上，现在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他从皮夹里抽出一沓钞票甩在茶几上，红色的新台币散落开来：“这是你两个月的工钱，够你挥霍了吧？“
莫胜军慌忙将钞票拢在一起，指尖触到纸张边缘的毛刺：“够......够了，谢谢叔。“
莫成飞重新锁好保险柜，突然话锋一转：“上次那个赵子印，他纠缠不休，无非是想要钱吧？“
“不是......“莫胜军抬头时撞上叔父审视的目光，赶紧补充道，“您给他的那株灵芝是假的，他老婆泡酒后上吐下泻，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他说要去药监局揭发我们卖假药。“
“我看他有多大的胆敢？“莫成飞冷笑一声，走到酒柜前倒了杯威士忌，琥珀色的酒液在水晶杯里晃出涟漪。
“台北市的卫生署长两个月前还跟我一起打高尔夫，他能掀起什么风浪？我讲要他消失是分分钟的事，”他猛灌一口酒，“这些事轮不到你操心，做好自己的本分。“
“可是叔，“莫胜军从口袋里掏出录音笔，按下播放键，“是甘加力告诉赵子印灵芝是假的，这里有录音......“
“啪“的一声，莫成飞将酒杯砸在地上，玻璃碎片溅到莫胜军的皮鞋上。“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他胸口剧烈起伏着，“他在我这儿拿的回扣够买三套学区房，还敢背后搞小动作？“
莫胜军趁机追问：“叔，甘加力现在在哪呢？“
“你问这个干什么？“莫成飞的眼神骤然警惕，随即摆了摆手，“不该问的别问。“
“他不光说灵芝是假的，“莫胜军压低声音，刻意加重语气，“还跟赵子印讲，我们卖的长生药丸、长生酒全是幌子，说您这是在骗老百姓的血汗钱。这种叛徒......“
“住口！“莫成飞突然提高音量，脖颈涨得通红，“他那是酒后胡言！人家在缅甸为公司出生入死......“话音未落便猛地住嘴，懊恼地扯了扯领带。
莫胜军心里咯噔一下，强装镇定地低下头：“原来他在缅甸啊......“
“少管闲事！“莫成飞转身走向办公桌，拉开抽屉翻找文件，“你明天就回大陆，把天京的销售店看好。那边老顾客都认你，最近总打电话来问怎么换了人。“
“可是叔，店里已经有小张盯着了......“
“让你去你就去！“莫成飞将一份合同拍在桌面上，“下午就订机票，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看着叔父决绝的背影，莫胜军攥紧了口袋里的钞票。
等莫成飞走进休息室，他迅速从西装内袋掏出手机，快步走出办公室。
电梯下行时，他点开通讯录里“许光建“的名字，指尖悬在拨号键上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按灭了屏幕。
出租车在桃园机场的落客区停下，莫胜军拖着行李箱冲进航站楼。
值机柜台前，他将护照和签证拍在台面上：“一张去仰光的机票，今天最早的班次。“
“先生，仰光到密支那没有直飞航班哦。“地勤小姐微笑着递过行程单，“您得从仰光坐长途汽车，大概需要八个小时。“
莫胜军看着行程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喉结动了动。他想起昨晚在网上看到的新闻，缅北地区的武装冲突新闻配着模糊的硝烟照片。
但当他摸到口袋里那个硅胶复刻的假灵芝时，还是咬了咬牙：“就这个班次，落地签。“
候机大厅的长椅上，他终于拨通了许光建的电话。听筒里传来金属碰撞的叮当声，夹杂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噪音。
“喂？“许光建的声音带着喘息，“我正在搬实验器材，什么事？“
“许哥，我找到真灵芝的线索了，“莫胜军压低声音，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甘加力在缅甸密支那，莫成飞亲口说的。那株千年雄灵芝肯定在他手上。“
“你确定？“许光建那边突然安静下来，只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绝对可靠！“莫胜军加重语气，“赵子印的消息加上莫成飞的话，错不了。我已经在机场了，马上飞仰光。“
“密支那很乱，“许光建的声音沉了下来，“你一个人过去太危险。“
“我有办法，“莫胜军摸着口袋里的录音笔，“我假装找甘加力喝酒，等他醉了就用仿品掉包。许哥你放心，事成之后第一时间给你送过去。“
挂掉电话，莫胜军望着航班信息屏上闪烁的“登机中“字样，握紧了行李箱拉杆。
他没看到，在大厅另一侧的柱子后面，一个戴墨镜的男人正用手机对着他拍照，莫胜军也没太注重，现在用手机拍照多的是。
与此同时，天京市城中村的出租屋里，许光建挂掉电话，蹲在地上盯着满箱的实验器材。液氮罐的白气丝丝缕缕飘出，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他想起上次又给莫胜军转去的五万块钱，他暗笑道：有钱给他就是不一样，能死心踏地为自己办事。
“缅北吗......“他喃喃自语，突然起身将最后一台离心机搬上货车。
驾驶室里，他点开地图软件，手指在密支那的位置重重一点。后视镜里，出租屋的窗户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纵横交错的巷弄深处。
飞机冲上云霄时，莫胜军望着下方逐渐缩小的台北市，突然想起十年前父亲临终前的样子。父母手抓着他的手腕，反复叮嘱“莫家子孙不能做亏心事“。
他摸出钱包里的全家福，照片上的自己还穿着校服，站在父母中间笑得一脸灿烂。
“爸，妈，我是不得以而为之啊。“他对着照片轻声说，将其小心翼翼地塞回内衬口袋。舷窗外，云层翻涌如浪，仿佛预示着前方未知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