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积累的财富和嘉卉的成长给了叶冰裳一丝喘息之机,但她并未放松警惕。
这点力量都远远不够。
她需要更多的筹码,更多的“缘法”。
她早就察觉到,自那夜之后,偶尔会有一道若有若无的妖气在叶府外围,甚至在她偶尔外出时远远缀着。
那视线带着妖气,却又并无恶意,反而充满了探究。
是翩然。
叶冰裳心下了然。那根情丝毕竟关乎翩然与姜饶的过往,她不可能真的完全放心。
既然对方在暗中观察,那她便给对方一个“观察”的机会,并且,是一个能加深好感、甚至引她入局的“剧本”。
这日,叶冰裳带着嘉卉,以“购买绣线”为名,来到了城中一处颇为热闹的集市。来到城中一处较为热闹的集市。
人流熙攘,叫卖声不绝于耳。
她看似随意地逛着,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街角巷尾。
果然,在一处贩卖野味、略显嘈杂的摊位附近,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抹极淡的紫色身影一闪而过,隐没在人群之后。
突然,听到摊位上传来几声幼兽凄厉的哀鸣。
只见那摊主正粗暴地拎着一只后腿血迹斑斑的幼狐,准备将其与其他猎物一同处理。
那幼狐瑟瑟发抖,琉璃般的眼珠里充满了恐惧。
就在摊主的刀即将落下之际,一个轻柔却带着几分急切的声音响起:“住手!”
摊主一愣,只见一位衣着素淡、容貌清丽楚楚的少女快步走了过来,正是叶冰裳。
她眉头微蹙,眼中满是不忍,指着那只幼狐道:“这狐狸,我买了。”
摊主见来了生意,立刻堆起笑脸,报了价钱。
叶冰裳示意嘉卉付钱,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只受伤的幼狐。
幼狐在她怀中微微颤抖,却奇异地没有挣扎。
叶冰裳不顾幼狐腿上的血污,拿出随身携带的干净帕子,又让嘉卉去旁边的药铺买来金疮药和细布。
她就地在街边寻了处干净的石阶坐下,动作轻柔而熟练地为幼狐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整个过程,她神情专注,眼神温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小家伙,别怕,上了药就不疼了。”她低声安抚着,指尖拂过幼狐柔软的皮毛。
隐藏在暗处的翩然,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看着叶冰裳那副纯然善良、不似作伪的模样,心中疑窦丛生。
这女子,体内有着她的情丝,深夜造访妖物居所却能镇定自若,如今又对一只陌生的小狐流露出如此真挚的怜悯……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冰裳包扎完毕,轻轻抚摸着它的小脑袋,叹了口气,眼神带着一丝超越年龄的通透和淡淡的忧郁,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是说给某个冥冥之中的存在听:
“这世道,活着都不易。无论是人,还是……其他的生灵。能帮一把,便帮一把吧。”
她站起身,对嘉卉道:“它伤得不轻,带回去好生养着吧,等伤好了,是去是留,随它自己。”
主仆二人渐渐走远。
翩然站在巷角,看着叶冰裳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琉璃般的狐眼中光芒闪烁。
这女子,比她想象中有趣得多,善良却不愚蠢,柔弱却自有风骨。
那根情丝在叶冰裳体内,竟然并未影响她,让她变得魅惑妖娆,反而……增添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人探究的神秘气质。
情丝自主进入她身体,或许并非偶然。
她想知道,这个叫叶冰裳的凡人女子,身上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
或许,暂时留在这个叶冰裳身边,不仅能就近观察情丝的情况,也能……排解一些失去姜饶后的孤寂与伤痛?
毕竟,这个女子身上,似乎有种让人安心的气息。
几天后,叶府那处偏僻的小院里,那个伤愈后离开的小狐狸莫名又回来了。
脾性却完全变了,不再黏人讨要食物,变得极有灵性,时常安静地蜷缩在角落,用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默默地观察着叶冰裳的一举一动。
叶冰裳对小狐狸表现得十分宽容,有时会在院中石桌上放一小碟清水或几块精致的点心。
她依旧按部就班地修炼“扬州慢”,指点嘉卉武功,利用黑市渠道缓慢积累财富,仿佛那只偶然出现的小狐狸,只是生活中一个无足轻重的点缀。
她心中明了,鱼儿,已经上钩了。
她在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让这只观察着的小狐狸,心甘情愿地在她面前现身。
这段时间的暗中筹划让叶冰裳觉得,是时候在府外置办一处完全属于自己的秘密据点了。
无论是存放日益增多的财物,还是进行一些不便在叶府开展的“实验”,亦或是作为未来可能的退路,一个独立的庄园都至关重要。
这日,她寻了个由头,带着嘉卉准备出府,去与黑市中间人介绍的一个牙婆私下会面,看看城外几处不起眼的小庄子,商谈购买事宜。
穿过叶府那曲径通幽的后花园,是通往侧门的近路。
时值初夏,园中百花争艳,尤其是那片依水而植的月季,开得如火如荼,碗口大的花朵层层叠叠,馥郁的香气几乎有些熏人。
只是那花枝繁茂,茎秆上的尖刺也格外狰狞。
远远地,叶冰裳便看到水榭边,叶夕雾正带着她那个惯会看眼色、趋炎附势的贴身丫鬟春桃。,百无聊赖地向池中抛撒着鱼食。
锦鲤争食,搅动一池春水,却似乎并不能让这位叶二小姐提起多少兴致。
叶夕雾一抬眼,正好瞧见步履轻盈、正欲绕道而行的叶冰裳。
日光下,叶冰裳穿着一身素净的藕荷色衣裙,未施粉黛,却因修炼“扬州慢”和内息日渐顺畅,肌肤透出一种莹润的光泽,
眉眼间的忧郁淡了些,更添几分我见犹怜的清冷疏离之气,竟比园中盛放的鲜花还要惹眼几分。
对比自己一身鲜亮红衣,珠翠环绕,反而显得有些俗艳。
叶夕雾立刻想起近日下人之间隐隐的议论,说什么“大小姐出落得越发标致了”,“那通身的气度,竟比二小姐还……”
后面的话她没听全,但猜也猜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