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拾薪站在飞舟前端,右手缓缓垂下。莫邪剑的血纹暗淡下去,剑身隐没于丹田之中,如一道流光沉入深处。他呼吸平稳,目光扫过下方岩缝,确认再无动静。方才最后一道黑线断裂后,敌人彻底消失,连一丝灵力波动都未留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肋部,衣袍被血浸湿了一片,触手微黏。但他没有立刻处理伤口,而是转身走向飞舟侧舷。三道深长的刀痕横贯船体,裂口边缘泛着焦黑,灵力如细雾般不断逸散。他伸手轻抚裂缝,指尖传来灵纹断裂的粗糙感。
“主梁受损。”他低声说道。
舱门开启,李洛瑶快步走出。她手中还握着一张未收起的符箓,指尖绿光微闪,显然刚稳住灵核震荡。她走到宋拾薪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船体损伤处。
“裂缝未触及核心。”她说道,“但若不修补,高空飞行时容易崩裂。”
宋拾薪点头,“可用何物修复?”
“需百年青檀木片为基,辅以固灵胶液。”李洛瑶答道,“坊市有售,最适修补飞行法器。”
她说完掐诀催动木系符箓,十指翻飞间,数条藤蔓自袖中延伸而出,迅速缠绕在三道裂缝两端。藤蔓交织成网,柔韧封层贴合船体,暂时遏制了灵力外泄。她微微喘息,“只能撑一时,不可久用。”
“即刻去。”宋拾薪道。
他望向远方天际,云层渐散,日光微露。飞舟仍悬停于岩台上空五十丈处,大地守护符的光罩缓缓黯淡,山岳虚影逐渐消散。他知道此符借地脉而生,不可久持,便伸手结印,引导符力回流。土黄光芒收敛,最终化作一道黄光没入掌心。
他取出两张预警符,分别贴于飞舟前后铭文节点。灵力注入后,符纸融入舟身结构,形成基础警戒。随后他对李洛瑶道:“你守舟,我赴坊市。”
“我也去。”李洛瑶道,“识药辨材,我更熟。”
宋拾薪略一沉吟,点头应允。二人走入舱内,启动基础阵法维持飞舟悬浮。灵核嗡鸣声恢复平稳,护罩虽残,但核心运转正常。他们关闭舱门,准备低空飞行前往最近坊市。
飞舟缓缓下降,脱离高空气流,贴近岩台上方二十丈处悬停调整。宋拾薪检查灵核输出,发现因先前战斗导致部分符纹紊乱,已由李洛瑶用辅助符箓临时稳定。他将此事记下,待返城后再做彻底修复。
“可启程。”李洛瑶道。
宋拾薪点头,手指轻点控制阵盘。飞舟向前滑行,速度缓慢,避免震动加剧裂缝。他坐在主位,目光扫过操控界面,确认航线无误。李洛瑶则取出玉简,调出附近坊市地图,标注出出售灵木的店铺位置。
“前方十里有落霞坊。”她说道,“主营炼器材料与飞行法器修补,应有所需之物。”
“就去那里。”宋拾薪道。
飞舟穿行于低空云雾之间,速度不快,却极为平稳。途中二人未再交谈,各自调息恢复状态。宋拾薪闭目感知体内灵力运行,确认分魂术无异常,复制空间稳定。他将莫邪剑召回丹田温养,剑体微热,似有战意残留,但已被压制。
李洛瑶则取出一枚丹药服下,补充先前消耗的灵力。她指尖轻抚藤蔓符箓残留痕迹,确认封层稳固。片刻后她睁开眼,见宋拾薪仍在闭目调息,便也静坐不动,等待抵达坊市。
约半炷香时间后,远处出现一片石制建筑群,依山而建,坊市入口立有两尊石雕异兽。飞舟缓缓靠近,在指定停舟坪降落。地面修士抬头观望,见其护罩残破、船体带伤,皆避让开来,无人上前搭话。
宋拾薪起身,推开舱门。冷风灌入,他脚步未停,直接走下飞舟。李洛瑶紧随其后,手中提着储物袋,准备采购所需材料。
落霞坊内人流不多,多为散修与低阶弟子。街道两侧摊位陈列各类灵材,有符纸、矿石、草药等。宋拾薪径直走向中央店铺,门匾刻着“万材阁”三字,笔迹苍劲。
二人走入店内,掌柜是一名中年修士,正低头整理货架。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见来者衣袍染血、神情冷峻,立即放下手中物品迎上前来。
“两位可是需要修补飞舟?”掌柜问道。
“百年青檀木片,要三尺。”宋拾薪道。
“有。”掌柜答道,“上等货,每尺三百灵石。”
“多少?”宋拾薪问。
“九百灵石。”掌柜说道,“另需固灵胶液一瓶,五百灵石,合计一千四百。”
宋拾薪未还价,直接从储物戒中取出灵石递出。李洛瑶接过掌柜递来的木片与胶液,仔细查验材质。木片呈浅褐色,表面有天然灵纹,确为百年以上青檀所制。胶液装于玉瓶之中,色泽透明,略有粘性。
“是正品。”她对宋拾薪点头。
二人离开万材阁,返回飞舟。宋拾薪将材料放入储物戒,随即开始准备正式修补。李洛瑶取出藤蔓符箓,解除临时封层。三道裂缝重新暴露,灵力再度逸散。
宋拾薪取出青檀木片,以灵力切割成合适尺寸。他将木片贴合裂缝,再用固灵胶液涂抹接缝处。胶液遇灵纹即发微光,迅速渗透融合。他双手结印,引动灵力注入,使木片与飞舟本体逐步同化。
修补持续片刻,三道裂缝尽数封闭,灵力泄露停止。飞舟整体灵力波动趋于平稳。宋拾薪收手,又在修补处贴上一张加固符,确保长途飞行无虞。
“可启程返城。”他说。
李洛瑶点头,走入舱内启动灵核。飞舟底部亮起微光,缓缓升空。宋拾薪站在甲板,望向落霞坊方向。此处距青云城尚远,途中或仍有风险,但他已做好应对准备。
飞舟升至五十丈高度,转入巡航状态。灵核运转顺畅,护罩虽未完全恢复,但已能支撑返程。宋拾薪回到主位,手指轻点阵盘,设定航线直通青云城停舟坪。
李洛瑶走来坐下,轻声道:“舟体稳固,应无大碍。”
宋拾薪嗯了一声,目光落在自己右手上。方才修补时,剑柄沾血未擦,此刻仍有滑腻感。他握了握拳,防止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