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剂在血管里炸开。
林清婉整个人弓起来,摔在雪地上。
啊——
她嘶吼出声。
那声音不像人。
更像野兽在垂死挣扎。
皮肤开始龟裂,裂痕从手臂爬满全身。
血从裂痕里渗出来,染红了雪。
婉婉!秦墨轩冲上去想抱她。
但刚碰到她手臂,就被烫伤了。
滋——
皮肤冒烟。
她体温...艾薇盯着仪器,脸色发白,四十五度!她身体在自燃!
林清婉在雪地上抽搐。
眼睛翻白,口鼻流血。
血是黑色的。
混着粘稠的液体。
杀了我...她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沙哑得吓人,求你们...杀了我...
秦墨轩跪在她旁边,眼泪止不住:不!你能撑过去!你一定能!
林清婉抓向他。
指甲嵌进他手臂,血肉模糊。
疼...好疼...墨轩...我撑不住了...
秦墨轩握住她的手,任由她抓:抓着我!用力抓!我不疼!
他手被抓得皮开肉绽。
但不松。
我在这里,婉婉。我一直在。你听到了吗?我在。
林清婉意识开始模糊。
她看到母亲。
母亲穿白裙子,站在光里,对她微笑。
妈...她伸手。
但母亲在远去。
不...别走...
然后她看到父亲。
父亲站在南面基地废墟里,对她招手。
她想跑过去。
但父亲也在远去。
最后她看到秦墨轩。
他在哭。
眼泪一滴滴掉在地上。
墨轩...她想说话。
但嘴巴张开,只有血涌出来。
她要死了。
她知道。
身体在崩解。
基因在重组。
两种药剂在互相撕咬,把她身体当战场。
她是温和派和激进派的战场。
她会被撕成碎片。
就在这时——
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糖糖。
是母亲的声音。
妈妈?
坚持住,宝贝。母亲声音很温柔,像小时候哄她睡觉,我的血液在你体内,会保护你。
林清婉抓住这个声音。
妈...我好怕...
别怕。母亲说,你要引导它们。温和药剂在你骨髓里,激进药剂在你血液里。让它们相遇,让它们融合。
怎么做...
用你的意志。母亲说,你是我女儿,你可以的。
林清婉闭上眼睛。
她感受到了。
骨髓里,有股温暖的力量。
那是母亲的药剂,温和、稳定、包容。
血液里,有股狂暴的力量。
那是虚无的药剂,激进、强大、毁灭。
两股力量在互相排斥。
她要让它们融合。
她开始引导。
用意志,用精神力,用母亲留给她的血脉。
温和的力量慢慢扩散,包裹住狂暴的力量。
狂暴的力量在挣扎,在反抗。
林清婉咬紧牙关。
七窍都在流血。
但她不放弃。
融合...她在心里喊,融合...
一分钟。
十分钟。
一小时。
秦墨轩跪在她旁边,一直握着她的手。
手早就血肉模糊了。
但不松开。
婉婉,我在。我在这里。
他一遍遍重复。
声音哑了。
眼泪干了。
但还在说。
两小时。
林清婉的抽搐减弱了。
体温慢慢降。
四十五度。
四十三度。
四十度。
艾薇盯着仪器:她...她在稳定...
三小时。
林清婉呼吸平稳了。
体温降到三十七度。
血不流了。
皮肤裂痕开始愈合。
三小时十分钟。
她睁开眼睛。
所有人都愣住。
她的眼睛变成金色。
不是普通的金色。
是那种纯粹的、耀眼的、像太阳一样的金色。
虚无后退一步。
他第一次露出震惊。
不可能...
林清婉慢慢站起来。
身体还在颤抖。
但气场完全变了。
强大到让所有人后背发凉。
空气仿佛凝固。
连风都停了。
秦墨轩看着她,眼里满是敬畏。
这还是他认识的林清婉吗?
她眼睛是金色的。
她气息是压迫性的。
她站在那里,像尊女神。
婉婉...他轻声叫。
林清婉转过头,看着他。
金色眼睛里有温柔。
墨轩。她声音还是她的声音。
秦墨轩松口气。
还是她。
还是那个会笑、会哭、会害怕的林清婉。
林清婉看向虚无。
解药。她说,声音很平静,还有我爸。
虚无盯着她,沉默很久。
你居然成功融合了两种药剂...他说,声音里有震惊,也有欣赏,你母亲的温和派理念,和我的激进派理念...你把它们融合了...
他停顿。
你创造了新的进化路径。
林清婉不想听这些。
我只问一次。她往前走一步,金色眼睛盯着虚无,我爸在哪?
虚无沉默。
然后他说:
南面基地...已经炸了。
林清婉瞳孔猛地一缩。
你说什么?
病毒释放后,自动触发基地自毁程序。虚无说,声音很平静,五分钟前,基地爆炸。方圆一公里夷为平地。
林清婉的手颤抖起来。
我爸...
你父亲在基地里。虚无说,他可能已经...
啪!
林清婉一巴掌甩在虚无脸上。
面具碎了。
露出张年轻的脸。
虚无被打得后退几步。
他抬起头,看着林清婉。
林清婉眼睛红了。
金色眼睛里满是血丝。
你骗我。她声音在抖,你说会给解药,会放人。
我给了解药。虚无说,指了指地上的瓶子,但我没说你父亲还活着。
林清婉冲上去,掐住他脖子。
我杀了你!
金色的光从她手上爆发。
虚无脖子被掐得咯咯响。
但他没反抗。
他只是看着林清婉,眼里有某种复杂的情绪。
杀吧。他说,声音沙哑,但杀了我,你永远不知道真相。
林清婉的手停住。
真相?
关于你母亲的死。虚无说,关于你父亲为什么会在南面基地。关于...灭世会的真正目的。
林清婉盯着他。
金色眼睛里满是挣扎。
秦墨轩走过来,按住她的手:婉婉,先别杀他。
林清婉松开手。
虚无摔在地上,咳嗽起来。
七天后。他说,声音很轻,极北之地。来找我,我会告诉你一切。
他站起来,捂着脖子,往基地深处走。
包括...你父亲是否还活着。
林清婉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虚无没回答。
他的身影消失在基地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