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云层里穿了十八个小时。
林清婉坐机舱里,看窗外。
最开始,是蓝色海洋。然后海洋上出现白色浮冰。越往北,冰越多。
最后,整个世界都成了白色。
白茫茫冰原,一望无际。美丽,但要命。
林清婉的伤口在低温下隐隐作痛。机舱里虽然有暖气,但她身体还是往外冒寒意——那种冷不是从外面来的,是从骨头里渗的。
她咬着后槽牙,不让自己叫出声。
不能让大家担心。
各位。陈锦程站起来,开始向团队讲解,我们快到北极圈了。我得先说些生存常识。
所有人看向他。
北极平均温度零下五十度。陈锦程说,这种温度下,人的皮肤暴露在外不到一分钟就会冻伤。呼吸道也会因为冷空气受损。
他停顿,继续:还有风。北极的风能把人吹倒,能让体感温度降到零下七十。
除了温度和风,还有冰裂缝。陈锦程拿出张冰原地图,看着平整的冰面下,可能藏着深几百米的裂缝。掉下去,基本没戏。
最后,北极熊。他看着大家,顶级掠食者。饿的时候会主动攻击人。速度很快,成年北极熊能在雪地上以每小时四十公里跑。
机舱里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次任务的危险,不只来自虚无,还来自北极本身。
林清婉看着陈锦程。他很专业,讲得清楚、详细。这确实是他们需要的。
但她注意到,秦墨轩的手攥得很紧。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
秦墨轩转头,看她。
别胡思乱想。林清婉轻声说。
我没有。
骗人。林清婉笑,你手都握紧了。
秦墨轩沉默一会儿,然后开口:他能给你的保护,我也能。而且我能给的,比他多。
林清婉握紧他的手:我知道。
就在这时,艾薇走过来,在林清婉对面坐下。
林小姐,我们确定了基地大概位置。她打开平板给林清婉看,在这个区域。但具体地点,还需要你用进化感官定位。
林清婉看着平板上标注的区域。
一片广阔冰原,至少一百平方公里。
你能感知到大量生物波动异常集中。艾薇说,虚无基地里肯定有很多进化者。他们的生物波动会比普通环境高很多。
林清婉点头:明白。
她闭眼,尝试打开感官。
进化后的感知能力像雷达一样扩散出去。
但很快,她就感觉到剧烈头痛——像针扎,一下下刺进脑子里。
啊——
她忍不住叫出声。
婉婉!秦墨轩立刻扶住她。
林远山也冲过来:糖糖!
莱纳教授拿出支药剂,注射进林清婉手臂:稳定剂,能暂时缓解感官不稳定。
林清婉喘气,额头全是冷汗。
但有副作用。莱纳教授说,会削弱身体机能。你会更累,反应更慢。
林清婉咬牙:没关系。
糖糖——林远山心疼地看女儿。
爸,我没事。林清婉深吸口气——冰冷空气呛得喉咙发疼,我必须找到基地。不然我们就是瞎子。
药剂效果很快显现。头痛缓解,但林清婉感觉浑身没力气,像跑了十公里。
飞机降落在临时营地——一个废弃的小型科考站。还能提供基本补给和休息。
舱门打开瞬间,凛冽寒风就灌进来。
林清婉裹紧厚重防寒服,下飞机。
寒风像刀子刮脸。
呼吸困难。空气太冷,吸进肺里,像吸刀片。
而且缺氧。北极氧气含量比平原低很多。
林清婉走几步,就感觉头晕,眼前发黑。腿软了一下。
小心!陈锦程立刻扶住她,这里缺氧,得慢慢适应。
我来。秦墨轩也冲过来,扶住林清婉另一边。
两个男人同时扶着她。
气氛很尴尬。
林清婉脸红了,小声:我自己可以...
但话没说完,眼前又一黑。缺氧加稳定剂副作用,她几乎站不稳。
两个男人同时扶稳她。
慢慢来。陈锦程说。
深呼吸。秦墨轩说。
林清婉靠在他们身上,感觉自己像废人。明明应该是带领团队的队长,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林远山看女儿被两个男人扶着,好笑又心疼。
他走过去,把女儿从两人中间拉出来:你俩先去准备装备。糖糖跟我说几句。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松手了。
林远山扶女儿,走到避风角落。
糖糖。他让女儿靠自己身上,让他们俩冷静下。
林清婉苦笑:爸,我是不是不该带陈锦程来?
既来之则安之。林远山说,你做好该做的,其他交给他们自己处理。
林清婉点头,靠父亲肩上。
在父亲身边,她才敢表现虚弱。
爸,我好累。她小声说。
我知道。林远山拍女儿的背,但糖糖,你必须坚持。因为你是唯一能找到基地的人。
林清婉闭眼,深呼吸。
一次、两次、三次。
她睁眼,眼神重新硬了。
我知道。
她推开父亲,站直。虽然还有些晕,但能站稳了。
我要开始搜索了。
艾薇递给她平板:区域地图。你感知到异常波动后,告诉我方位。
林清婉点头。
她闭眼,再次打开感官。这次有稳定剂帮助,头痛没那么剧烈了。
她的感知像雷达波扩散出去。
一公里、五公里、十公里。
冰原上几乎没生命。只有偶尔几个北极熊,还有些海豹。
继续。二十公里、三十公里。
突然,她感知到了。
一个地点,生物波动异常密集。至少上百个进化者。
找到了。林清婉睁眼,东北方向,大约四十公里。
艾薇立刻在地图上标注。
但林清婉皱眉。她继续搜索。
五十公里、六十公里。
又一个异常波动点!也是上百个进化者!
林清婉心猛地一沉。
不对...她喃喃道。
什么不对?秦墨轩问。
林清婉看着他们,声音很沉:虚无有两个基地。一个东北方向四十公里,一个正北方向六十公里。
她停顿,继续:两个基地生物波动都很强。我无法判断哪个是真的,哪个是诱饵。
所有人愣住。
艾薇皱眉:如果是陷阱...
那我们只有一次机会。林清婉说,如果选错,虚无就会知道我们来了。到时,他可能提前启动病毒,也可能转移。
秦墨轩握住她的手:那怎么办?
林清婉看着冰原,眼里燃烧着决心: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