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洛,这几日你真的没去找玄琛哥啊?”林枝意歪在软榻上,声音里带着点好奇和试探。
两人正慵懒地躺在林京洛房内的软榻上,都是一副居家闲散的模样,长发简单地披散着,未施钗环。
林枝意一只手肘撑在茶几上托着腮,另一只手捏着一块山楂糕,小口小口地吃着。
林京洛则半倚在窗边,身子软软地靠着引枕,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茶几上的话本子,闻言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语气懒洋洋地:
“你不提,我都快把这人给忘了。”
还不等林枝意接话,林京洛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冰凉的榉木窗棂,转过头望向窗外缠绵的蒙蒙细雨,语气漫不经心:
“等雨停些再说吧。”
这时,青雾在门口的垫子上轻轻踩了踩脚,拂去沾上的湿气,才端着两碗莲子羹走进来,轻轻放在茶几上。
林京洛坐直身子,接过羹碗,握着汤勺有一搭没一搭地搅动着,将漂浮在面上的点点桂花都搅到了碗底。
她忽然挑眉,看向身旁的林枝意,语气带上了几分打趣:“看你心情倒是不错嘛?听说明天那边藜可就要到吕县了。”
林枝意顺手递给她一小块山楂糕,等林京洛乖乖张嘴吃下,才慢悠悠地说道,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既来之,则安之呗。”
林京洛慢慢地咀嚼着口中的山楂糕,待到酸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所剩无几时,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老怀欣慰的调侃:
“咱们枝意姐姐,真是长大了啊。”
窗外的细雨绵绵,偶尔有几丝调皮地随风飘进窗内,带来阵阵微凉的湿意。“阿啾——”林枝意突然打了个小小的喷嚏,手中的汤勺不慎磕在碗沿,发出一声轻响。
一旁,雪茶和青雾正仔细整理着府里新分发给林京洛绸缎、首饰和各色胭脂。
林京洛听见喷嚏声,连忙转头吩咐:“雪茶,去把我那件朱红色团花披风拿来给枝意披上。”
她收回目光,看向揉着鼻子的林枝意,语气带着些许关怀:“这天气眼看着就要入深秋了,别瞧着只是蒙蒙细雨,裹着的凉意可足着呢,别着了凉。”
雪茶细心地为林枝意披上那件朱红团花披风,系好带子,便又回去同青雾一起继续整理那些琳琅满目的绸缎与饰品。
“听说京州的冬日,可比吕县要冷得多呢。”林枝意拢了拢温暖的披风,目光望向窗外。细雨朦胧中,树枝轻轻摇曳,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还是吕县暖和些,叫人待着舒服。”
林京洛听着她那饱含遗憾的语气,目光仍懒懒地流连在话本上,随口应道:“等你待到京州的春天,说不定就该喜欢上了。”
“是啊……”林枝意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融进了雨丝里,“定是喜欢的。”
林京洛的视线倏然从书页上抬起,落在对面的林枝意身上。只见她正将一勺莲子羹慢慢递到唇边,动作轻柔。
林京洛眼眸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深思,随即又缓缓垂下眼帘,掩去了所有情绪。
两人用完了莲子羹,林枝意不似林京洛那般沉迷话本,便懒懒地趴在茶几上小憩起来。雪茶和青雾见状,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地放得更轻,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林京洛望着窗外,忽觉这书中的世界着实有些无聊。没有手机,没有商场,更没有随时能喝到的奶茶,唯一能解闷的,似乎也只有去源村闲逛和啃这些话本了。
她翻到话本的最后一页,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舒展地伸了个懒腰。目光投向窗外,天色依旧阴沉,但雨势已渐歇,只余下淅淅沥沥的轻响。
她将手中的话本轻轻合上,几乎就在同时,窗外雪茶精心栽种的花卉上,一颗凝聚许久的水珠恰好从花瓣尖端滚落,悄然坠入泥土之中。
林枝意睡得本就浅,尽管林京洛的动作放得极轻,她还是被那细微的动静扰醒了。
她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身体,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我睡了多久?”一边问,一边轻轻揉着被压得有些发酸的胳膊。
“不到半个时辰。”林京洛说着,已从软榻上起身,拿起雪茶早已备好的那件黄锦缎披风披在肩上。她走到林枝意面前,伸出手,唇角微扬:“走,找沈玄琛去。”
林枝意被青雾扶着先回房梳妆去了。
自从林京洛吩咐过雪茶,日后自己的装扮一律以素雅为主,原本那些需要耗费大量时间梳理的繁复发髻和层层叠戴的珠钗,便都省去了。雪茶手上的动作也因此利落了许多,很快便能打理妥当。
林京洛站在门边等着林枝意,她转头对仍在整理首饰的雪茶吩咐道:“雪茶,你不用跟着了,我和枝意两人去就行。”
“好,小姐。”雪茶从首饰盒前抬起头,温顺地应道,“晚上回来给您准备最爱吃的清蒸鱼。”
“走吧。”林枝意和青雾走到门口。
青雾将门外早已备好的油纸伞撑开,安静地候在门边。林京洛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伞柄,轻声道:“我来撑吧。你和雪茶好好待在府里。”
“是,三小姐。”青雾恭敬地应道。
林枝意亲昵地挽上林京洛的胳膊,两人共撑一伞,小心翼翼地迈出院子,格外留意着脚下,生怕溅起的泥点弄脏了精致的裙摆。
虽然雨势已经小了许多,只余下细密的雨丝,但街道上依旧冷清,行人寥寥,只有雨水敲打青石路面和伞面的淅沥声,衬得周遭愈发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