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谟的信息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厉渊心中漾开圈圈涟漪,随即被更深的谋划与决意所取代。九幽玄溟,另一块天外魔铁碎片,玄冥宫……这些线索交织在一起,指向一条更加危险,却也可能收获更大的道路。
他不再迟疑,简单收拾后,便悄然离开了这座临时洞府。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没有再去功勋殿,身形化作一道几乎融入昏暗环境的虚影,朝着陨星据点的出口遁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出据点范围时,一道身影却如同早已等候多时,静静地拦在了前方必经之路上。
并非萧战,也非镇渊军士,而是一名穿着朴素灰袍、面容普通、气息仅有燃血境巅峰的老者。这老者站在那里,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若不仔细感知,极易忽略。
厉渊停下脚步,异色双瞳平静地注视着对方。他能感觉到,这老者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其体内潜藏着一股晦涩深沉的力量,带着一种与星谟先生类似的、观测命运般的特殊韵味。
“厉小友,请留步。”灰袍老者开口,声音温和,带着一丝沧桑。
“观星阁的人?”厉渊直接问道。除了星谟,他想不出还有谁会以这种方式找他。
老者微微颔首:“老夫乃观星阁执事,奉星谟阁主之命,特来为小友送行,并……再赠一言。”
“说。”
“九幽玄溟,非同小可。”老者神色凝重,“那里是至阴至寒之地,是蚀界能量与某种更古老的九幽寒气交织的禁区。其危险,远非熔火裂谷可比。其中不仅孕育着适应极寒与死寂的恐怖生灵,更充斥着能冻结灵魂、侵蚀光阴的诡异法则。即便是地煞境巅峰,踏入其中也需步步为营。”
“此外,”老者话锋一转,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厉渊那双异色瞳孔,“玄冥宫盘踞九幽玄溟边缘已久,其势力根深蒂固,行事诡秘莫测。他们对你,或者说,对你可能代表的‘东西’,恐怕早已有所关注。小友此行,无异于踏入龙潭虎穴。”
厉渊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些信息,与他的预估相差不大。
“星谟阁主让老夫转告小友,”老者最后说道,“万事,慎之又慎。若事不可为,保全自身为上。观星令,在九幽玄溟边缘的‘冥雾城’,或可提供些许微末帮助。”
说完,老者对着厉渊微微拱手,身形便如同融入空气中一般,缓缓淡化、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厉渊站在原地,沉默片刻。星谟和这观星阁,对他似乎保持着一种奇特的、介于投资与观察之间的态度。既示好提醒,又不愿过多介入。
他不再多想,身形一动,彻底离开了陨星据点的范围,朝着地图上标注的九幽玄溟方向,全速遁去。
一路上,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招摇,刻意收敛了寂灭星火的气息,只以寻常的赤阳气罡赶路。但那双异色瞳孔,以及周身自然散发出的、混合着熔火威严与寂灭死寂的力场,依旧让沿途遭遇的一些妖兽和零散修士感到本能的恐惧,纷纷退避。
他穿越了曾经去过的腐臭泥沼边缘,那里的恶臭似乎更加浓郁,沼泽深处隐隐传来令人不安的蠕动声。他掠过蚀骨荒原的外围,看到虫潮依旧在与人类修士厮杀,但规模似乎比之前更加庞大,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越是靠近九幽玄溟的方向,周围的环境便越发荒凉、死寂。天空不再是昏沉,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蓝色,仿佛凝固的血液。大地逐渐被坚硬的冻土和黑色的冰棱覆盖,植被绝迹,连空气中弥漫的蚀界能量,都带上了一种刺骨的阴寒。
数日后,一片望不到边际的、仿佛由浓稠的黑暗与极寒雾气构成的巨大屏障,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
那雾气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翻滚、流动,其中仿佛有无数扭曲的影子在穿梭、哀嚎。即使相隔甚远,厉渊也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以及其中蕴含的浓郁死气与混乱法则。
**九幽玄溟**,到了。
仅仅是站在其边缘,厉渊就感觉到体内的赤阳核心运转微微滞涩,那新生的寂灭星火似乎也受到了一定的压制,唯有那熔火道纹,在感受到外界的极寒与死寂后,反而微微亮起,传递出一丝不屈的灼热。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那空气仿佛带着冰碴,刮擦着喉咙。
没有犹豫,他迈开脚步,一步踏入了那翻涌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冥雾之中。
刹那间,极致的阴寒如同亿万根冰针,穿透护体罡气,刺向他的血肉与灵魂。无数混乱、疯狂的意念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向他的识海,试图将他拖入永恒的沉沦与疯狂。
厉渊冷哼一声,赤阳核心加速运转,寂灭星火在体表静静燃烧,将侵袭的寒意与混乱意念不断灼烧、湮灭。熔火道纹散发出微光,护住心神,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死寂侵蚀。
他如同黑暗冰原上唯一燃烧的火种,坚定地向着冥雾深处,那更加寒冷、更加危险的核心区域走去。
他的目标明确——找到冥雾城,获取关于另一块天外魔铁碎片和玄冥宫的确切线索。
至于这九幽玄溟中的凶险……若敢阻拦,便用这寂灭星火,将它们连同这片死寂的天地,一并焚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