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多次接触,陈秘书对这位深受领导器重的厨师格外客气。
“又劳烦您来接,实在过意不去。”
“苏师傅客气了,我可是盼着每周三尝您的手艺呢!”
查看完厨房食材,苏肃按吩咐前往二楼书房。
轻叩门扉,里面传来老徐的声音:“进来吧,自己泡茶,我看完这份文件。”
苏肃娴熟地沏了杯茶 一旁,屋内只剩钢笔划过纸页的沙沙声。
五分钟后,老徐放下钢笔,起身端着茶杯绕到桌前,在苏肃身旁坐下。
最近厂里生产任务重吗?
还不错,王厂长安排得妥当,今年产量不仅能达标,说不定还能超额完成。”苏肃虽不常参会,但对厂里情况了如指掌。
老徐点点头,又说起气象局最新报告:接下来一年气候依然严峻,这困难时期还得持续啊。”
农民靠天吃饭确实难办,只能多组织灌溉。
好在对工厂影响不大。”苏肃轻声应道。
是啊,现在技术还改不了天气。
不过我相信很快就能突破,咱们农业大国必须解决粮食问题。”老徐信心十足地说。
见他又要谈国事,苏肃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
最后两人摆开棋盘——苏肃不会围棋,便下起了象棋,你来我往厮杀起来。
(香江市区。
李伟捧着两万港币笑得合不拢嘴,这笔钱相当于两万四千人民币,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多的钱。
多谢豪哥!李伟满脸感激。
正是眼前这个男人才让他走上这条路,那些同学都已交给豪哥处置,后续如何他不想过问。
走吧,记住规矩。
有资源随时找我,价格公道。”豪哥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魁梧的身材透着不好惹的气势。
李伟告辞后,豪哥一挥手,四个手下悄然尾随而去。
源兴农场的房间里,昏迷的冉秋叶突然惊叫:苏肃!救救我!
惊醒后她虚弱得无法起身,这时一位中年妇人闻声进来:姑娘总算醒了!这里是香江源兴农场,我丈夫救了你。
饿了吧?我去弄吃的。”
待妇人离开,冉秋叶先是微笑,继而泪如雨下:我活下来了...苏肃,我活下来了!宣泄完情绪,她开始冷静思考现状。
来到香江,首要之事便是取得合法身份。
环顾简陋的居所,冉秋叶对现状有了清晰判断。
思绪不由飘向四九城的同窗,李伟他们如今可好?返乡之路显然漫长,眼下唯有立足当下。
生存,成为她此刻最坚定的信念。
老徐家的午后茶叙正酣。
青瓷杯中的龙井泛着琥珀光,老徐摩挲着杯沿突然开口:小苏,咱们这步棋是否太险?近来总觉心神不宁。”正在擦拭餐桌的陈秘书闻言放缓了动作。
苏肃凝视茶汤涟漪:自五九年以来,物资短缺的教训足够深刻。
胆量不妨大些,但步伐...他指尖在桌面轻叩,得像绣花般细致。
否则——
怕要扯着裆?老徐失笑,可具体分寸如何拿捏?
实事求是四字足矣。”苏肃目光灼灼,不是会议室里的口号,是要踩着泥土丈量出来的。”
这场对话如投入湖心的石子,激起的波纹终将在岁月长河中化作惊涛。
当陈秘书多年后与苏肃重逢时,仍对当日论断叹服不已。
日影西斜,苏肃辞行时被塞了只肥硕母鸡。
归家途中,炊烟已从四合院升起。
娄晓娥孕肚微隆,正在院里散步。
砂锅里翻滚的老母鸡汤飘香时,岳父母又在念叨苏建国苏抗美这类名字,惹得苏肃连连告饶。
此刻的香江源兴农场,冉秋叶正倚栏远眺。
林源兴帮她办妥身份证后,那些田间劳作的笑脸背后,她已窥见暗流涌动——这片看似乐土的地方,正面临地产商的虎视眈眈。
在香江这片繁华之地,土地贵如黄金,寸土寸金。
多股势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这片土地。
若不能及时解决,这片农场终将被推平,取而代之的将是钢筋水泥的建筑。
冉秋叶此刻深感力不从心。
光是维持生计已让她精疲力尽,更遑论帮助林源兴夫妇守护这片农场。
然而她也明白,若农场不保,自己又将无家可归。
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望着眼前这片美丽的农场,冉秋叶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一周后,苏肃再次造访冉家。
刚进门,就看到愁容满面的冉父冉母,心头顿时一沉。
叔叔阿姨,发生什么事了?苏肃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苏来了,先坐吧。”待苏肃落座,冉父才缓缓道来:前些天我去羊城,按鲁省工业大学提供的地址找去,却发现人已离开,连住宿费都没结清。
听当地人说,很可能是去了香江。”
这孩子太糊涂了!冉父至今仍以为女儿是自愿前往。
苏肃眉头紧锁:叔叔,您那位朋友呢?可有消息?
他也失踪了。
我专程去了他老家,同样杳无音信。
恐怕是和秋叶一起去了香江。”冉父忧心忡忡,这事我们都不敢声张,否则工作都可能保不住。”
叔叔,您实话告诉我,这位朋友究竟是怎样的人?值得完全信任吗?
冉父长叹一声:实不相瞒,我们多年未联系了。
这次因为秋叶要去鲁省才想起他。
当年的交情虽好,但久不往来,情分也就淡了。”
苏肃了然于心。
这种疏于联络的关系,确实难以保证可靠性。
即便是至亲,长久不联系也会生疏。
这么说,您其实并不了解这位朋友的近况?
确实如此。
但想着往日情分,应该不会出问题。
就怕秋叶看到香江的繁华,自己想去...
绝不可能!苏肃心中笃定。
只要他在四九城,冉秋叶绝不会擅自前往香江。
如今种种迹象表明,她确实去了香江,但究竟是自愿还是被迫,已不重要。
当务之急是确认冉秋叶的安危。
苏肃意识到,必须动用自己的人脉关系了。
除了娄家,就只剩老徐这位大领导能帮上忙。
叔叔阿姨,我推测很可能是您那位朋友带着秋叶去了香江。
那里局势复杂,若您有任何关系,请尽快托人寻找。”
“我回去后会托人打听消息,一有线索立刻通知你们。”
“下周我再来拜访,你们若有进展也请告知。”
“今日就先告辞了!”
苏肃言罢,忧心忡忡地起身离去。
暮色渐沉,苏肃走出门外,见天色已晚。
若要探听消息,只能等明日办公时间。
他缓步朝家中走去。
屋内,冉父冉母神色愈发凝重。
“老冉,苏肃说的会是真的吗?”
冉母攥紧衣角,“秋叶真被李伟带去了香江?”
冉父沉默良久。
正如苏肃所言,他与李伟多年未见,早不知对方品性如何。
此刻听闻此事,心中顿时翻涌起不安。
“眼下迹象确实可疑。”
冉父深吸一口气,“得赶紧联系香江那边的人脉。”
夫妻二人连夜梳理关系网,试图寻找与香江有往来的故交。
——
翌日,苏肃处理完食堂事务后,径直前往厂长办公室。
“厂长。”
他轻叩门扉。
王新民见来者是苏肃,笑容满面地起身相迎。
在苏肃协助下,他不仅坐稳了位置,更有风声传出年后或将升迁。
年近五十的他,深知这是仕途最后的机会。
“快请坐。”
王新民热情招呼,“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苏肃直言,“能否告知大领导的办公联系方式?我只知他住处,却不知具体单位。”
“这容易。”
王新民当即拿起电话,“我直接帮你转接首长办公室。”
电话接通后,他恭敬道:“首长,我是王新民。
苏肃同志有事找您,就在我身旁。”
接过话筒,苏肃歉然道:“打扰您工作了。
我有位朋友在羊城失踪,疑似被带往香江……”
他详细说明情况后,诚恳请求协助。
电话那头传来老徐的叹息:“香江 问题确实棘手。
不过我在那边并无熟人,倒可以为你引荐一人——教你们外事礼仪的苏有容老师。
她常因外汇任务往返境内外,人脉颇广。”
苏肃眼前浮现出那张明艳容颜:“请问该如何联系她?”
苏肃再次向王新民道谢,接着开口:厂长,今天我想请一天假。
食堂的工作我都安排好了,不会影响生产。”
你现在就去国宾馆,我给她打个电话,你们在那儿碰头。”
太感谢领导了!
举手之劳,先挂了!
结束与老徐的通话后,苏肃转向王新民: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去吧!
听说食堂工作都已安排妥当,王新民爽快应允。
谢谢厂长!
苏肃快步离开工厂,跳上公交车直奔国宾馆。
一小时后,他在国宾馆附近下车,步行至正门。
远远就望见苏有容已在门外等候。
她身着靓丽衣裙,略施粉黛,既精致又明艳动人,浑身散发着令人心醉的魅力。
两人目光相遇时,她绽开春花般灿烂的笑容迎上前来。
苏师傅,好久不见!
您好,确实有段日子没见了。”
简单寒暄后,苏有容提议:进去详谈吧。
你的事我大概听说了,再具体说说情况。”
我在香江有些人脉,待会帮你打听打听。”她笑意盈盈地说。
实在麻烦您了。”
苏肃跟随她走进熟悉的客房。
落座后,他简明扼要地说明原委:
这位朋友叫冉秋叶,是我在图书馆认识的。
她父母在教育部门工作,前些天去羊城出差后失联。
据当地人说,很可能被带往香江了。”
恳请您帮忙查找。
若能找回最好,实在不行也请帮忙安置。
这份恩情我定当回报。”
朋友...苏有容轻声重复,感叹道:能有你这样的朋友,那位冉 真是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