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送戴雨稀的吉普车和护卫军车很快抵达101军部大院。车子刚驶入大门,戴雨稀透过车窗,恰好看见震撼的一幕:
一辆接一辆的坦克和装甲车,引擎轰鸣着,正从军部侧面的通道鱼贯而出,碾过地面,卷起尘土,杀气腾腾地开往营区之外。
数量之多,调动之急促,让戴雨稀的心脏瞬间揪紧,一股不祥的预感彻底笼罩了他。
顾靖澜就站在军部大楼门口。他嘴里叼着一支烟,面无表情地看着被押送戴雨稀的车辆停稳。车门打开,士兵将戴雨稀带下车。
顾靖澜没有看戴雨稀,只是将烟头扔在地上,用军靴碾灭。他径直走向旁边一辆待命的军用吉普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同时,早已集结完毕的警卫团士兵迅速登上周围的军用卡车,引擎纷纷启动。
戴雨稀被士兵推搡着走向另一辆车,经过顾靖澜那辆吉普车时,他再也按捺不住惊恐,对着车窗里顾靖澜的侧影急切地喊道:
“军座!误会!这绝对是天大的误会啊,军座!”
顾靖澜坐在车里,头也没回,只是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
“误会?”他的声音透过车窗传来,带着寒意,“我看是戴处长官威太重,眼界太高了。我顾靖澜区区一个军长,怕是早就入不了你戴大处长的法眼了吧!”
这句话里的怒火让戴雨稀双腿一软,差点站立不住,旁边的士兵用力架住了他。戴雨稀脸色煞白,声音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
“军座!军座!这话从何说起啊!戴某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啊军座!”
戴雨稀内心叫苦连天。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合市站长竟敢公然违抗自己的严令?这种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到底发生了怎样不可饶恕的事情,能让顾靖澜这位蓝党军新星、手握重兵的中将军长调动坦克装甲车,甚至不惜在机场当众开枪杀人?
戴雨稀深知许多内幕,包括老头子为了顾靖澜甚至不惜与夫人深夜争执的秘闻,别人捕风捉影,他却是清清楚楚知道确有其事!
这样一位深受倚重,又肩负前线重任的实权将领,如果真的一怒之下把自己毙了……戴雨稀毫不怀疑,老头子还得安抚顾靖澜!
不行!绝对不行!必须立刻想办法撇清关系,把自己从这滔天祸事里摘出来!
就在戴雨稀心念电转之际,车队已经在顾靖澜的吉普车带领下,轰鸣着驶出军部大门,目标直指那个扣押了胡蝶等人的城外福星社特务处据点。沉重的车轮碾过道路,也碾在戴雨稀惊恐万状的心上。
………
车队在一栋三层洋楼外停下。戴雨稀透过车窗看清洋楼,心脏猛地一沉,最坏的猜测被证实了!洋楼四周,已被101军团团包围:
多辆坦克和装甲车的炮管低垂,黑洞洞的炮口直指楼体;外围架设着密密麻麻的机枪阵地;大批全副武装的101军士兵荷枪实弹,将这片区域围得水泄不通。
顾靖澜没有下车,依然坐在吉普车内。士兵将戴雨稀从车上拽下,推搡着押到洋楼紧闭的铁门前。几个守在楼内的特务透过门缝看到是戴雨稀来了,慌忙打开铁门。
戴雨稀刚被推搡进去,身后的铁门立刻“砰”地一声重重关上。
戴雨稀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顾靖澜的声音透过铁门清晰地传了进来,每一个字都刺入戴雨稀的耳膜:
“若是我101军参谋有事,戴处长,你就留在这里,和你的合市站一起,给我的军参谋陪葬吧!”
戴雨稀浑身一颤,101军参谋?这里面还有101军参谋的事?!他完全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他猛地推开洋楼的内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明白了所有!
只见房间中央,一名穿着101军军官制服的人,上衣被剥去,赤裸的上身布满深可见骨的鞭痕和烙铁印,鲜血淋漓,人已昏迷不醒。
旁边地上还倒着一名穿着101军士兵制服的人,浑身是伤,气息微弱,显然也遭到了残酷折磨。
而那个合市站长,见到戴雨稀进来,非但没有惶恐,反而带着一脸邀功的谄媚笑容,快步迎上来:
“处长!您可算来了!胡蝶小姐我给您‘请’来了!就在楼上呢!绝对安全!”他指了指地上的两名101军人员,语气轻蔑又得意,
“至于这两个碍事的,一个是101军的参谋,一个是小兵崽子,我看他们形迹可疑,搞不好跟鬼子有勾连!正帮您审着呢!”
“我勾你m的连!!!”
戴雨稀积压的恐惧和滔天怒火瞬间爆炸!他怒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巴掌扇在站长的脸上!这一巴掌力道之大,直接将站长打得一个趔趄,口鼻瞬间冒血!
“你他妈知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阵仗?!坦克!装甲车!炮口就顶在老子脑门后面!你他妈知不知道外面围了多少人?!
足足一个警卫团!整整一个团!!!”戴雨稀一边嘶吼着,一边拳打脚踢,疯狂地殴打着瘫倒在地的站长,
“你他妈知不知道这两个人要是死了,你!我!还有这屋里所有人!今天都得给他俩陪葬!!!一个都活不了!!!”
戴雨稀的拳头和皮鞋疯狂砸在站长身上,将他打得蜷缩在地,满脸鲜血,哀嚎连连。戴雨稀将这一路积累的恐惧、憋屈和差点被牵连致死的怨气,全部发泄到这个愚蠢狂妄的下属身上!
就是因为这个蠢货,自己现在命悬一线!
直到打得自己气喘吁吁,手臂酸软,戴雨稀才勉强停手。他喘着粗气,眼神凶狠地扫视着屋内噤若寒蝉的其他特务,厉声咆哮:
“还愣着干什么?!立刻!马上!把这两个人给我放了!找干净的布止血!快!!把胡蝶小姐和她丈夫给我请下来!立刻!!把大门给我打开!打开!!!”
戴雨稀的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嘶哑变形:“今天要是得不到顾军长的原谅,咱们谁也跑不了!全都得死在这儿!!!”
这时,角落里一个特务战战兢兢地挪出来,声音发颤:
“处…处长…我…我之前劝过站长…我说…我说要不还是跟101军顾军长那边打声招呼…结果被站长骂回来了…这事…这事真的跟我没关系啊处长…”
戴雨稀喘着粗气,看向这个唯一有点脑子的特务,暴打站长后,烦躁绝望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点点,但恐惧丝毫未减。他疲惫地对这名特务说:
“现在…不是我戴雨稀说了算!门外那尊大佛今天要是请不走…别说你了,我自己都得交代在这栋楼里!谁都别想活着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