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镇，716团前沿主阵地。硝烟弥漫，爆炸声连绵不断。
一名满脸烟灰、左臂缠着渗血绷带的一营长弯腰冲进团指挥所掩体，嘶哑着报告：
“团座！鬼子炮火太凶了！重磅炮弹跟不要钱似的砸！”
“一营伤亡快三分之一了！”
“鬼子坦克掩护步兵冲了四次！有两次差点撕开三连的阵地！”
楚云飞正俯身在地图上，闻言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
“我知道炮火猛！”他抓起一份刚译出的电文纸拍在营长面前，“师部急电！我们当面不是普通联队！是鬼子第13师团！荻洲立兵的主力！火力能不强吗？！”
他指着营长，斩钉截铁：
“你听着！你的一营，必须给老子钉死在这里！再守一天！”
“101师的炮兵团已经在去滁州的路上！炮兵就位，那重火力是你想都不敢想的！”
“你的阵线，要是放过来一个鬼子兵…”楚云飞声音转冷，“你就不用回来见我了！听懂没有？！”
营长挺直淌血的脊背：“是！团座！一营在，阵地在！”转身冲出掩体。
旁边的团少校参谋脸色发白，凑近说道：
“团座…这小鬼子的打法，跟咱在龙城会战那会儿碰上的…完全不是一路啊！太凶了！”
楚云飞冷哼一声：
“龙城会战？那时候打的什么？是鬼子的先头部队！轻装简行，没带重家伙！”
“现在压过来的是什么？是小鬼子的常设甲种师团！整个霓虹陆军里，都是排头兵！”
他猛地拍在弹药箱上，震起一层浮土：
“管他排头兵还是垫脚石！想从我楚云飞的防区过去？”
“得问问他们有没有带够棺材本！”
“传令兵！”
“命令各营！把仓库里的重机枪、迫击炮、手榴弹全他娘的给老子搬出来！”
“子弹炮弹敞开了打！不用节省！”
“给老子狠狠地揍！”楚云飞的声音在爆炸的间隙里炸响：
“老子今天倒要看看！这群霓虹猪，还知道不知道疼！！”
命令迅速传遍硝烟笼罩的战壕。716团阵地沉寂片刻的重机枪火力点再次喷出火舌，迫击炮阵地上，炮手们将一发发炮弹急速塞进炮口。
沉闷的爆炸声在鬼子冲锋队形中不断炸开！楚云飞站在掩体观察口，望远镜镜片上倒映着前方升腾的烈焰与硝烟。
盱眙，新二团指挥所。
三营营长跑进掩体：“团长！鬼子攻得磨磨唧唧！咱为啥不一个反击推回去？憋屈！”
丁伟头都没抬，手指点在地图上的乌衣镇位置：“推回去？推哪儿去？全压到楚云飞的716团头上吗？”他抬眼，“对面是一个整编师团！三万多人！火力是咱十倍！716团再硬，能顶住整个师团压上去？”
他手指在盱眙-乌衣镇之间划了个圈：
“这叫口袋阵。”
“我们在这边松一点，放鬼子钻进来一点，”手指猛地收紧，“等袋口扎紧，再往死里打！”
他盯着三营长：“你以为你轻松？等鬼子在前头碰了716团的硬钉子，掉头猛攻你这边的薄弱点时…”
“你的三营阵地要是丢了…你看我饶不饶你！”
三营长挺胸：“团长放心！三营的兵早就等急了！枪管擦了三遍！就等鬼子撞上来！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
丁伟：“等着吧。仗有你打的。到时候别给我掉链子。”
蚌埠以东，通往滁州的土路。
李云龙卷着袖子，满头大汗回头吼道：“魏大勇！到哪了？”
警卫员魏和尚：“团长！刚过蚌埠城！离滁州不远了！”他压低声音，“咱就带了一个轻装连，重机枪都没几挺！到了滁州，怕也不顶大用…”
李云龙眼睛一瞪：“放屁！你懂个屁你！他娘的小鬼子一个师团！山炮野炮能把山头都削平咯！楚云飞那小子再能打，能顶多久？！”
他指着前方尘土飞扬的行军队列：
“老子这一个连上去！就算帮他挡几个冲锋，也能让他多喘一口气！独立团的兵，一个顶仨！快！给老子跑起来！”
队伍在催促下再次加速奔跑。
蚌埠以东约十五公里处，新一团行军纵队。
新一团行军速度更快，已能隐约听到东南方向沉闷的隆隆炮声。一名连长追上孔捷：“团长！听这炮声，鬼子火力太猛了！咱这点人上去…塞牙缝都不够啊！”
孔捷：“谁说要跟鬼子师团硬碰硬了？”
连长一愣：“那咱急行军…”
孔捷停下脚步，指着前方道路和两侧丘陵：
“看到没？这路，这林子，这河沟！师部的重炮团正往滁州赶！那是决定胜负的大杀器！”
“咱们的任务是，清理掉可能潜伏在这条路上的鬼子侦察兵、渗透分队！确保炮兵大道畅通无阻！”
“给咱们的大炮，清出条安全的路来！懂吗？！”
连长恍然大悟：“是！团长！给大炮清路！”
孔捷点头：“对咯！叫弟兄们眼睛放亮点！遇到可疑的，别犹豫！”
乌衣镇，716团指挥掩体，炮火闪光不时映亮观察口。
团参谋长冲进掩体，语速急促：
“团座！一营报告，伤亡已过六成！三个连长两死一重伤！再打下去，一营建制都要打没了！”
楚云飞正盯着地图，头也没抬，只发出一声简短的鼻音：“嗯。”
他随即下令：
“命令：二营立刻接替一营主阵地防务！”
“一营剩余人员，撤至后方第三道防线，整补待命！二营防区，整体前移至第二道防线位置！”
下达完换防命令，楚云飞抬头：
“那两个家伙，到哪了？”
参谋长：“团座，您问李团长和孔团长？”
楚云飞：“除了他们带人还能有谁？”
参谋长摇头：
“前沿观察哨最后一次无线电联络回报：”
“李、孔二位团长均只带一个轻装步兵连，全速奔袭，未携带团级电台。无法实时定位。但按脚程推算，应快到了。”
楚云飞走到观察口，望向漆黑的前方，远处枪炮声逐渐稀疏：
“嗯。是他们的作风。别小看这群泥腿子…论长途奔袭，未必比咱们的车轮子慢多少。”
掩体外的夜空中，曳光弹的轨迹和爆炸的火光交织。二营士兵正趁着炮击间隙，猫着腰快速通过交通壕，进入一营血战留下的残破阵地。
楚云飞收回目光，重新聚焦在地图上滁州的方向，等待那两支轻装简从却至关重要的援兵抵达。
………
乌衣镇，716团主阵地，深夜。
鬼子炮火密度骤然提升！大口径炮弹落点由稀疏变得密集，爆炸的火光几乎连成一片。爆炸的巨响和震颤让掩体顶部的泥土簌簌落下。
团参谋长的声音在爆炸间隙嘶吼：
“团座！二营急报！接防仅两小时，全营伤亡已过半！连排级军官损失严重！鬼子坦克集群！六辆轻坦、四辆中坦，引导步兵连续冲击！”
“二营防线已被敌坦克楔入三次！最危险一次，敌三辆坦克突入我第二道防线前百米！现敌仍在增兵！压力巨大！”
楚云飞冲出掩体。他趴在战壕边缘，望远镜中：
前方数百米，鬼子坦克引擎的轰鸣声和履带碾轧声压过了枪声。
六辆九七式中型坦克呈楔形队，炮口不断喷射火光，掩护着后面密密麻麻弯腰冲锋的鬼子步兵。
一发九七式坦克炮弹在第二道防线的机枪掩体旁炸开，土石和残肢飞溅！
一小股鬼子步兵在坦克掩护下，已经突进到距离第二道防线壕沟不到五十米的位置！守军正用轻机枪和手榴弹拼死阻击！
参谋一把将楚云飞拉低：“团座！太危险！”
楚云飞甩开他的手，对着电话狂吼：
“命令所有迫击炮连！集中轰击坦克后方步兵！拦断鬼子步兵！所有敢死队！给老子准备好集束手榴弹！炸药包！”
“鬼子坦克只要敢靠近壕沟！给老子往履带底下钻！往发动机盖上扑！警卫连！上刺刀！准备反冲锋！堵住缺口！”
炮弹在指挥所附近不断爆炸，硝烟呛得人睁不开眼。第二道防线前，一辆领头的九七式中型坦克的履带旁爆出一团巨大的火光和浓烟。
那是一名抱着炸药包的敢死队员拉响了导火索！坦克猛地一震，左侧履带断裂脱落！但后续坦克仍在推进，机枪子弹打得战壕边缘泥土飞溅，步兵的嚎叫声已清晰可闻。
716团的士兵们在缺乏有效反坦克武器的情况下，只能用血肉之躯和决死的勇气，对抗着小鬼子的轻重型坦克！阵地剧烈地颤抖着，每一秒都有人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