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望舒把那黑棺，送你家去了？”
盛平川点头。
这事，早已经在谡阳城传开。
大家都在等，等他什么时候死。
“本宫这有条明路，不知道平川愿不愿意试试？”
盛平川闻言精神一振。
“请三皇子明示。”
盛临收起折扇，用折扇挑开了木盒的盖子。
里面赫然就是十五年前，盛平川投诚时，进献给盛临的兵书。
《青鳞兵略》上册。
“这兵书真是好！用兵奇诡，自成一派。可惜只有上册。”
盛临弯腰，将脸贴到盛平川面前，两人四目相对。
“若你将《青鳞兵略》下册献上，本皇子便许你兆阳郡矿税官之职。”
“盛平川，你不是一直想离京吗？”
与此同时，靖平县，风和日丽，太阳高悬。
笃笃笃。
“进。”
“殿下，那个女子醒了，急于求见您。”
盛青衣也牵挂着这事。
“走。”
青岚郡目前运转平稳。
凌霄军有军师。
青岚郡有傅采薇、兰娘、邱广生主政。
盛青衣一直在靖平县。
一处干净整洁的民宅中。
盛青衣几个迈步，就穿过回廊，到了一处小院子中。
吨吨“嘭嘭嘭”地小碎步跟在她身后。
见盛青衣跟着井栋栋进了那厢房，也不跟进去。
而是跑到廊下，和抱臂发呆的小方大眼瞪魂火。
我眨巴一下，你闪动一下。
蕊儿一直眼巴巴地盯着房门。
她一醒过来，第一个念头，就是要见这支军队的话事人。
他们是谁？
哪国人？
为什么要打靖平县？
蕊儿一概不关心。
她只有一个想法。
要苏苏死。
不，不够。
她要苏苏，生不如死。
逆着光，一个玄衣女子抬步进来。
她明明穿着款式简单的软甲劲装，发上也没有任何装饰，只是简简单单一根红色的发带。
但她周身的气势，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场，让蕊儿一下子，就确定了来人身份。
“您，您是他们的主子？”
盛青衣在靠近床榻两丈处落座，目光落在榻上的女子身上，无喜无怒。
“孤名望舒，朔月太女。”
蕊儿瞳孔放大。
她不知道望舒是谁。
但知道朔月。
“您是汉人？”
“朔月收复泽州了？”
“陛下来救我们了？”
盛青衣被这三问，问得汗颜。
“孤是汉人。泽州尚在敌手，如今只有青岚郡已收复。”
盛青衣认真看着蕊儿的眼睛，
“孤会救你们，会收复失去的所有汉土，孤向你保证。”
蕊儿不知道为什么，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在这位望舒殿下未出现之前，她满腹怨恨，只想着赶快将苏苏的秘密倒出去。
让那个恶毒狠辣的女人，生不如死。
让她将自己受到的所有伤害，全尝一遍。
但只是短短几句对话，蕊儿突然，心就定下来了。
但是一股子委屈，情不自禁地涌了上来。
“我爹是驻守边疆的定南军将士，守土而亡。”
“南韶兵杀进我们村子，杀了所有的军户，掳了好些汉女。”
军户，在边城居住。
闲时种田，战时披甲。
军户的孩子，也是军户，成年就要从军。
蕊儿憋着嘴，缓缓说来，“我在娘胎里时，我娘就被掳到了南韶，卖进了青楼。”
“娘说我是我爹唯一的血脉，只要我能活下来，她可以忍下所有屈辱。”
“我在青楼出生，长大。”
她娘，是个非常坚韧且聪明的女子。
她知道女子花期短，青楼非好地。
她哄得老鸨都对她贴心贴肺，给她介绍了一个性情还算不错的商人老爷。
她娘成了那个商人老爷的妾侍，成功将她带离了青楼。
她娘用了十年，笼络了那个商人老爷的心。
让他带着她们娘俩，到泽州做生意。
回到了汉土，她们娘俩还不及松了一口气。
老天爷就不给活路。
她们的靠山，那个商人老爷，打呼噜打狠了，没缓过来，暴毙了。
没几年，她娘也透支了身体，病死了。
“那年我十三岁，个头和十岁差不多。”
“苏苏看上了我，让我做她的丫头。”
蕊儿提起苏苏，眼里的恨意又忍不住倾泻而出。
“这三年，我用我爹娘发誓，我齐蕊儿，对苏苏忠心耿耿。”
“可她……”
蕊儿将前日的事和盘托出。
她絮絮叨叨地讲些陈年旧事，盛青衣也静静听着。
并未催促。
她只觉得，心疼和愧疚。
心疼她们娘俩的坎坷，心疼定南军的牺牲。
愧疚自己力有未逮，不能保下泽州百姓。
直到蕊儿讲到了，所谓苏苏的秘密。
“你是说，她自称自己是穿书的女主，而我们所在的世界，是一本书中的世界。”
盛青衣梳理着人物关系。
“苏苏在她的世界，看过一本书，书中还有个原女主。”
蕊儿点头。
蕊儿听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人物关系。
她只是将她日常听到的细碎片段，复述给盛青衣听。
“她知道很多人的命运。”
“她早就知道元晖的过往，知道他的喜恶。”
盛青衣对苏苏的情事不感兴趣。
“她为何虐杀女子？”
蕊儿也不太明白。
“她好像，只是单纯地不喜欢。”
不喜欢比自己好看的。
不喜欢比自己有韵味的。
不喜欢比自己过得好的。
“她说她是女主。”
“她做得都是对的。”
盛青衣不理解这种脑回路。
“你可曾见过她有拿出什么毒物、虫子，或是火药类物件。”
蕊儿摇头，“没有，她除了先知，好像没有特别的能力。”
“一点特别之处都没有？”
蕊儿咬咬唇，涨红了脸。
“非要说的话，就是她好像，很会取悦男人。那个元晖，很迷恋她。”
盛青衣歪头，“？”
这也算特别？
“就是，那个，身体，很那个。很像楼里那些姑娘。”
见再问不出什么了，盛青衣也不强求。
“你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后，你若有下一步打算，可以让人来寻孤。”
蕊儿茫然看向盛青衣。
盛青衣耐心解答，
“你的消息，对孤很有用。作为回报，你若有什么需要，孤尽力帮你。”
还能这样吗？
她这样的小人物，能给贵人提供点消息，不该就是她的福分吗？
还能有回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