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之夜的成功,如同在漫长黑暗中劈开了一道裂缝,让希望的光芒得以照入。
接下来的几日,摄政王府内的气氛明显松快了许多。虽然祁瑾晏依旧对外称病,但沧澜院不再如往日那般死寂沉沉,连带着下人们行走间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秦湘湘成了王府最忙碌的人。她每日需调息恢复消耗的灵蕴,同时还要钻研如何更有效地引导和壮大祁瑾晏体内那丝“木灵”之力,并尝试绘制效果更强的“清心符”和“净化符”。库房的玉石和珍贵药材如同流水般送入墨韵堂,祁瑾晏在这方面展现了前所未有的慷慨。
而祁瑾晏本人,在经历了那次成功的压制后,对秦湘湘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依旧言辞简洁,神色冷峻,但那份拒人千里的冰冷却融化了不少。他偶尔会主动询问她恢复的情况,甚至默许了她每日定时前来沧澜院为他诊脉,观察蛊毒平复后的状态。
这日,秦湘湘刚为祁瑾晏诊完脉,收起银针。他的脉象比之前平稳了许多,虽然蛊毒根基未除,但那阴寒躁动之气已被牢牢压制下去。
“王爷体内的‘木灵’之力,似乎比前两日又凝实了一分。”秦湘湘仔细感知后,得出结论,“若能持续以此法温养,假以时日,即便不能彻底根除蛊虫,也应能将其压制到无法兴风作浪的程度。”
祁瑾晏微微颔首,感受着心脉处那丝久违的暖意,目光落在秦湘湘依旧有些苍白的脸上:“辛苦你了。” 这几日她为了绘制新符箓和为他疏导,消耗极大。
“分内之事。”秦湘湘语气平静。她看着祁瑾晏,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王爷,蛊毒既已看到克制之法,朝堂和边境那边……”
她担心对方不会给他们安稳发展的时间。
祁瑾晏眼中寒光一闪,瞬间恢复了那个运筹帷幄的摄政王:“放心,他们安静不了几天。”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陈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急促:“王爷,有紧急军报!”
“进来。”
陈锋快步走入,将一份密封的军报呈上,脸色凝重:“北境八百里加急!三日前,边境巡逻队再次遭遇不明武装袭击,这次对方人数更多,装备精良,战术诡异,我方……损失了一个小队。现场同样发现了那种诡异令牌!”
祁瑾晏拆开军报,快速浏览,脸色瞬间阴沉如水,周身散发出冰冷的杀气:“果然按捺不住了!” 他将军报递给秦湘湘。
秦湘湘接过一看,心也沉了下去。袭击地点距离上次辎重队被劫之处不远,对方显然是在试探,甚至是在挑衅!这无疑是幕后黑手对凝香阁事件和祁瑾晏蛊毒被压制的直接回应!
“王爷,看来对方是狗急跳墙了。”秦湘湘放下军报,冷静分析,“他们在京城暂时受挫,便想在边境制造事端,一方面牵制您的精力,另一方面或许也是在为某种更大的图谋做准备。”
“跳墙?”祁瑾晏冷笑一声,指尖在军报上那个绘制着诡异令牌图案的位置重重一点,“本王倒要看看,他们能跳多高!”
他看向陈锋,一连串命令脱口而出,条理清晰,杀伐决断:“传令北境大营,提高戒备,巡逻队加倍,遇袭可当场格杀!令暗影卫即刻出发,潜入边境,给本王查清楚这股武装的来历、据点、以及他们与境内联系的渠道!重点排查所有近年来异常的人员、物资流动!”
“是!”陈锋领命,正要转身,又被祁瑾晏叫住。
“还有,”祁瑾晏目光转向秦湘湘,沉吟片刻,“将王妃绘制的那几种符箓,每种挑选效果最好的,复制一批,交由暗影卫带去北境,或许……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陈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肃然应道:“属下明白!” 他深知那些符箓的神奇,若用在侦查、潜入甚至对抗某些诡异手段上,或许真有奇效。
秦湘湘也有些意外,没想到祁瑾晏会如此看重她的符箓,并直接用于军国大事。这无疑是对她能力的一种极大认可。
陈锋退下后,书房内只剩下两人。
“看来,安稳日子到头了。”秦湘湘轻声道。
祁瑾晏走到窗边,望着院中开始抽芽的树木,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笃定:“风暴从未停歇,只是暂时被压制罢了。如今,不过是换了个战场。”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秦湘湘:“本王的蛊毒,还需多久能稳定下来?” 他需要尽快恢复全盛状态,应对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秦湘湘估算了一下:“若一切顺利,药材和玉石充足,再经过两到三次月圆周期的疏导和巩固,应能基本稳定,不影响王爷动用武力。但要根除……仍需契机和更强大的力量。”
“两三次……”祁瑾晏盘算着时间,“足够了。”
他需要在这段时间内,稳住朝堂,厘清边境,并找出那个隐藏在最深处的“鬼医”及其主子!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北境军报传来的第二天,一个更阴险的招式,悄然而至。
这日午后,秦湘湘正在藏书楼翻阅一本关于南疆古老部落祭祀仪典的残卷,试图寻找更多关于“木灵”之力的线索,一名侍女匆匆来报,神色慌张:
“王妃,不好了!外面……外面都在传,说王爷之所以能稳住病情,是因为……是因为您用了邪术,以处子之血为引,炼制邪药……”
秦湘湘翻书的手指一顿,眼中寒光乍现。
处子之血?邪术?
这谣言恶毒至极!不仅污蔑她使用邪术,更暗指祁瑾晏依靠邪术续命,一旦传开,足以让祁瑾晏声誉扫地,甚至引来卫道士的攻讦和皇帝的“关切”!
“消息从哪里传出来的?”她放下书卷,声音冰冷。
“奴婢不知,只是今日出府采买,听到市井之间都在窃窃私语……还说,还说慈安寺那日,您身上就带着邪气,所以才引来了刺杀……”侍女吓得脸色发白。
秦湘湘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庭院。谣言如同瘟疫,传播速度极快,而且精准地抓住了民众对神秘力量的恐惧和对权贵秘辛的窥探欲。
这绝不是偶然!这是有针对性的、极其阴险的舆论攻击!
目的是败坏她和祁瑾晏的名声,让他们在朝野间陷入被动!
会是谁?李崇?张澜?还是宫里那位?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解决不了问题。
“王爷知道了吗?”她问道。
“陈统领已经去禀报了。”
秦湘湘点了点头。祁瑾晏必然会有应对,但这种涉及鬼神邪说的谣言,最难澄清,往往越描越黑。
她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被动澄清不如主动破局!
既然对方用“邪术”来攻击她,那她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正术”!
“去准备一下,”秦湘湘对侍女吩咐道,“明日,我要去京郊的‘济世堂’义诊。”
济世堂是京城最大的善堂之一,时常有贫苦百姓前去求医问药。她去那里义诊,既能彰显摄政王妃的仁德,破除“妖邪”的污名,又能……实地检验她融合了灵蕴的医术,究竟能达到何种程度。
或许,这危机之中,也蕴含着扭转舆论的契机!
侍女虽不解,但还是领命而去。
秦湘湘重新坐回案前,目光落在那些记载着古老仪典和治愈之术的残卷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想用流言蜚语杀人?那就要看看,你们的刀,够不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