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月坐在地毯上,手指抠着笔记本的边角。纸页被水浸过,已经发皱,但“玄微子”三个字还看得清。她盯着那团晕开的墨迹,呼吸很慢。刚才那个声音还在脑子里回响,像一根线缠在神经上。
她抬起手,用力掐了一下掌心。痛感传来,她眨了眨眼,视线重新聚焦。
这不是幻觉。如果是心理攻击,对方不会用这种方式。红绳、照片、纸条、U盘……所有线索都指向同一个人。而那个声音,不是系统错误,也不是数据干扰。
是有人在叫她。
她慢慢站起来,腿有点麻,扶着沙发靠背稳住身体。客厅灯还亮着,光线照在地板上,形成一块长方形的光斑。她走过去,把湿透的笔记本摊在茶几上,拿出笔,在“红绳”下面画了一道横线,又写下一句话:“谁能在管理局监控下触碰我的记忆?”
问题没有答案。但她知道,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普通任务的范畴。
门铃响了。
她没动。从猫眼看了外面一眼,是侦探。她打开门,侦探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张纸。
“查到了。”他说,“那根红绳,是从海外寄来的。”
秦无月接过复印件,目光落在寄件信息上。古董商的名字用英文拼写,但她认得那个中文名——三年前她在民国任务世界里见过这个人。他在上海租界开铺子,专收旧物。
“买家是谁?”她问。
“没留名字。”侦探说,“只有备注:这红绳能唤醒某人。”
秦无月的手指顿了一下。
唤醒某人。
不是“找到”,不是“联系”,而是“唤醒”。这个词太准确了。准确到像是知道她体内封印的记忆,知道她每一次轮回都在回避什么。
她把复印件翻过来,背面有一行小字:发货时间是昨天下午三点十七分。正是她听到那句“无月,回来”的前十分钟。
时间对上了。
她抬头看侦探,“还有别的吗?”
“物流公司说包裹经过三次中转,最后一站是国内私人仓库。我们的人正在查。”侦探顿了顿,“但有一点奇怪。这个古董商半年前就停业了,银行账户冻结,电话打不通。可这次交易记录显示,他主动联系物流,自己付的运费。”
秦无月眼神一沉。
一个消失半年的人,突然出现,只为寄出一根红绳?
她转身走进书房,把复印件放在桌上。侦探跟进来,站在门口没再往前走。他知道她的习惯——谈事可以进屋,但不能靠太近。
“你觉得是谁?”侦探问。
她没回答。只是拿起笔,在纸上写下“玄微”两个字,然后圈起来。
这时,镜面忽然泛起一层波纹。
一个人影浮现出来,穿着黑色长袍,面容模糊,只有眼睛清晰。是司命。
“看,你的身体比嘴诚实。”他说。
秦无月没回头。她知道他在说什么。刚才那一声低语响起时,她的反应太快了。心跳加速,指尖发冷,肌肉紧绷——这些都是本能,不是理智能控制的。
“你们封了我的记忆。”她说,“现在又怕我想起来?”
司命没有否认。
“有些东西一旦回来,你就不再是任务执行者了。”他说,“你会变成变量本身。”
“所以你们宁愿我永远不知道?”她冷笑。
“我们只负责秩序。”司命的声音很平,“不负责真相。”
话音落下,镜面恢复原样。人影消失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
侦探看着她,“你还打算查下去?”
她走到书桌前,打开平板。屏幕亮起,登录界面跳出来。她输入账号密码,系统开始加载。
这一次,没有闪动,没有报错。一切正常。
她调出命理测算功能,输入“红绳”和“玄微”两个关键词。系统运行了几秒,弹出提示:“关联信息受限,权限不足。”
她关掉程序,点开通讯录,找到一个标注为“G”的号码。这是她唯一能联系到海外古董商的渠道。
手指悬在通话键上方。
侦探说:“你要视频通话?”
她点头。
“万一有问题呢?比如定位泄露,或者信号被截?”
“我已经断了智能设备电源。”她说,“手机是飞行模式,现在用的是备用线路。而且……”她顿了顿,“如果他是故意让我找到他,那就不会设陷阱。”
侦探没再说什么,退到门外。
她按下通话键。
等待接通的时间里,她盯着屏幕。黑屏映出她的脸——现代千金的脸,妆容精致,眼神冷静。可她知道,这张脸下藏着另一个灵魂。
滴的一声,画面亮起。
对方没有立刻出现。屏幕上只有模糊的背景,像是老式木柜和墙上的挂钟。
她等了五秒。
然后,一只手入镜。手指修长,腕上系着半截褪色的红绳。
那只手轻轻拉开了窗帘。
阳光照进来,画面变得明亮。可就在这一刻,秦无月瞳孔猛地收缩。
她看到了那个人的脸。
但他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看着她,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像是要说什么。
她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
对面突然黑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