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冰月宫还裹着层薄霜，林风踩着廊下的冰棱碎渣往冰室走，哈出的白气刚飘到眼前就凝成小冰晶，粘在睫毛上，痒得他忍不住眨了眨眼。他攥着怀里的《冰魄诀》，封面上的冰纹被体温烘得微微发烫，指尖还残留着昨晚苏瑶帮他暖手的温度——临走前她塞了个烤红薯在他袖袋，这会儿还温着，隔着布都能闻到甜香。
冰室在寒月殿西侧，推开门时“吱呀”一声，冷意瞬间裹上来，比外面还低了好几度。冰月仙子已经在里面了，她坐在冰雕的莲座上，雪白衣裙垂在冰面，裙摆扫过的地方，留下一道淡淡的水痕，很快又冻成了薄冰。她手里捏着支冰制的教鞭，鞭梢泛着微光，见林风进来，轻轻敲了敲面前的冰台：“来了？先站定，我教你引气。”
林风赶紧走到冰台旁，刚站定，就感觉脚底的冰面传来一丝凉意，顺着脚踝往上爬。冰月仙子抬手，一道淡蓝色的灵力从她指尖飘出，像裹了碎冰的丝带，绕着林风的手腕转了圈：“冰系灵力要‘顺寒走’，别用蛮力顶。你试试跟着它的节奏，让自己的灵力也冷下来。”
林风闭上眼睛，试着放缓呼吸，让体内的混沌灵力跟着那道冰系灵力转。刚开始，两股灵力像闹别扭的小孩，混沌灵力热，冰系灵力冷，碰在一起“滋滋”冒白雾，指尖还发麻。他皱着眉调整，额头上冒出汗珠，刚渗出来就被冰室的寒气冻成了小冰粒，顺着脸颊往下滑。
“别急，”冰月仙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教鞭轻轻点了点他的眉心，“想着你站在冰原上，风从四面八方来，灵力跟着风走。”林风照着想，果然，混沌灵力渐渐软下来，像被冰风吹凉了，开始跟着冰系灵力绕圈，手腕处传来一阵清凉的酥麻感，胳膊上的旧伤都轻了些。
“成了！”冰月仙子的声音里带了点赞许，她收回教鞭，指尖又凝出一道灵力，“再试试这个——‘冰丝缠’，把灵力拉成细条，绕着冰台转三圈。”林风学着她的样子，灵力从指尖溢出，刚开始拉得粗细不均，有的地方断了，溅起小冰碴；试了三次，终于拉出均匀的淡蓝色冰丝，绕着冰台转了圈，冰台表面瞬间结了层薄霜，还映出他的影子。
他忍不住笑，刚想说话，就听见冰月仙子轻咳一声：“别得意，这只是入门。明日学‘冰棱刺’，今晚回去把典籍第三卷再看一遍，重点记灵力走脉的路线。”林风赶紧点头，把仙子的话记在心里，临走时还不忘把袖袋里的烤红薯递过去：“仙子，这是膳房刚烤的，您暖暖手。”冰月仙子愣了愣，接过红薯时指尖碰了碰他的手，又很快缩回去，轻声道：“多谢。”
林风揣着《冰魄诀》往回走，路上还在琢磨“冰丝缠”的技巧，没注意到廊柱后探出个脑袋——是那名被绝情仙子收买的青裙弟子，他攥着袖袋里的特制墨锭，手心全是汗，看着林风走远，才偷偷往典籍库溜。
典籍库的门是冰制的，推起来沉得很。弟子进去后，先往四周扫了眼——只有几盏冰魄灯亮着，光柔和得照不清角落。他走到书架前，手指在典籍上划过，找到那本标着“林风专用”的《冰魄诀》复刻本，抽出来时手滑了一下，典籍“啪”地撞在书架上，吓得他赶紧捂住嘴，等了会儿没动静，才松了口气。
他掏出特制墨锭——颜色和原书的墨差不多，是绝情仙子给的，还加了“隐色粉”，干了后看不出痕迹。他翻开第三卷，找到“灵力走脉图”，笔尖发抖着把“逆旋三寸”改成“顺旋三寸”，又在“冰棱刺”的口诀里加了个错字，把“凝于指”改成“凝于腕”。改完后，他用指甲轻轻刮了刮墨迹，确认和原字差不多，才把典籍放回原位，又用袖子擦了擦书架，确保没留下指纹，这才踮着脚溜出去，出门时还差点被门槛绊倒，鞋跟磕掉了一小块。
林风回到暖雪院时，苏瑶正坐在石凳上等，手里缝着他的破披风，针脚比上次整齐了些，袖口还绣了朵小冰莲。“学得怎么样？”她抬头笑，眼里映着夕阳的光，像落了碎金。林风把“冰丝缠”演示给她看，淡蓝色的灵力绕着石凳转了圈，石凳瞬间结了层薄霜，苏瑶伸手摸了摸，笑着说：“比我第一次学的时候好多了！”
晚饭吃的是苏瑶熬的雪莲粥，配着桂花糕。饭后，林风坐在冰魄灯下翻典籍，灯光柔和地洒在书页上，他手指划过“灵力走脉图”，皱了皱眉——早上仙子明明说“逆旋才能通经脉”，怎么书里写的是“顺旋”？他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又翻到“冰棱刺”的口诀，念了两遍：“凝于腕，发于掌……”总觉得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可能是我没学透。”林风喃喃自语，按照书里的“顺旋”试着运转灵力——刚转了半圈，胸口突然闷了下，像被什么东西堵着，指尖还传来一阵刺痛，灵力瞬间乱了，差点撞在经脉上。他赶紧停下，揉了揉胸口，皱着眉再试——这次更糟，胳膊发麻，灵力像走岔了路，往手腕的旧伤处窜，疼得他“嘶”地抽了口气。
苏瑶听见动静，赶紧跑进来：“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林风把典籍递过去，指着走脉图：“你看，这里写的顺旋，可我运转时胸口疼，灵力还乱。”苏瑶凑过来，借着灯光看了半天，突然指着一个字：“不对！‘冰棱刺’的口诀应该是‘凝于指’，这里写成‘凝于腕’了！我之前学过基础版，肯定没错！”
林风心里一沉——典籍被人改了！他翻到扉页，指尖摸过字迹，能感觉到细微的刮痕，墨色也比其他页略深一点。“是绝情仙子的人干的。”林风攥紧典籍，指节发白，“她肯定不想我学好功法，故意让人改了内容，想让我走火入魔！”
窗外的寒风突然刮得紧，吹得冰魄灯的光晃了晃，映在书页上的字迹忽明忽暗，像藏在暗处的眼睛。林风看着被篡改的典籍，心里又怒又冷——这冰月宫的平静，果然还是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