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将黑羽令拍在桌上,烛光在令牌的骷髅眼窝里跳得厉害。明日拂晓出发,他指尖敲着桌面,木屑簌簌落在灵猴扒来的桃核堆里,灵风前辈带护卫队走密道,我和阁主从正门引开血魔殿的眼线。
灵风散人正用酒葫芦给破邪珠,珠子在酒里咕嘟冒泡,蓝光透过葫芦壁映得他满脸蓝莹莹的:放心,密道我熟,去年偷喝阁主的藏酒,就是从那儿钻的。话没说完就被万宝阁主一折扇敲在脑袋上,酒葫芦掉地上,滚出的灵犀酿在青砖上漫开,香得灵猴直吧唧嘴。
三更的梆子刚敲过,万宝楼突然晃了晃,像被巨手推了把。林风猛地睁眼,破邪珠在枕边地浮起来,蓝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窗外传来声,他冲到窗边一看,街对面的老槐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墨绿的叶子成片成片往下掉,落地就化作黑灰。
不好!林风抓起长剑冲出去,正撞见黑袍人站在楼前的空地上,手里举着张黑符,符上的血色符文活物似的扭动,每扭一下,周围的灯笼就地灭一个。他光脑袋上的肿包消了,却布满蛛网似的黑纹,看着像块发霉的豆腐。
小崽子,尝尝蚀魂符的厉害!黑袍人狂笑,符篆猛地往地上一拍。刹那间,黑色浪潮从符中涌出,所过之处青石板滋滋冒白烟,街边的酒肆招牌裂成两半,木头里渗出黑汁,像在淌血。
万宝楼的护卫们举着钢叉冲出来,刚踏入黑雾就惨叫起来。有个年轻护卫的钢叉瞬间锈成废铁,他手腕上浮现出黑纹,顺着血管往上爬,疼得他满地打滚,指甲抠进砖缝里带出血来。
结盾!林风将灵力灌进破邪珠,蓝光在身前凝成半透明的罩子。黑雾撞在罩上,发出指甲刮玻璃似的尖啸,罩子上瞬间爬满蛛网纹。灵风散人举着酒葫芦泼出酒线,火折子点燃的刹那,火焰却在黑雾里诡异地熄灭了,只冒了串青灰色的烟。
这雾能吞灵力!灵风散人惊得蹦起来,葫芦里的酒突然变成墨汁,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滴,在地上汇成个扭曲的骷髅头。
黑袍人笑得更疯了,符篆上的血纹突然暴涨:去年被你们扔进地牢的,还记得吗?这符就是用他的魂炼的!黑雾里突然浮出无数虚影,都是些缺胳膊少腿的冤魂,其中一个举着半截钢叉的,正是前几日挡刀的护卫队长——只是他的脸被黑雾蚀得只剩黑洞洞的眼眶。
无耻!林风目眦欲裂,破邪珠蓝光暴涨,他认出那虚影的领口别着片桃花瓣——今早灵猴偷偷给他别上的。冤魂似乎愣了愣,举着钢叉的手停在半空,黑雾里渗出血泪。
就在这时,破邪珠突然挣脱林风的手,地冲向黑袍人手中的符篆。蓝光撞上黑符的刹那,符上的血纹像被烫到似的缩成一团,露出底下泛黄的符纸,上面用朱砂写着行小字:血魔殿杂役丙等,王二狗。
是你!林风突然想起地牢里那个斗地主总输的黑袍人,原来他就是王二狗。此刻王二狗的脸扭曲着,黑纹爬上他的眼球:我哥是被你们害死的!他只是想偷坛酒......
冤魂们突然骚动起来,有个抱着酒葫芦的虚影冲出黑雾,正是前几日被抓的偷酒贼。他扑向王二狗,却被符篆的黑气弹开,化作青烟前还在喊:二狗,别傻了......
林风抓住机会,长剑挽出朵剑花,剑气顺着破邪珠撕开的裂口刺向符篆。一声,符纸裂开道缝,黑雾瞬间弱了三分。护卫队长的虚影突然举起钢叉,狠狠扎向符篆——那正是王二狗握符的手腕位置。
王二狗惨叫,符篆脱手飞出,被灵猴纵身接住。小家伙抱着符篆就往嘴里塞,咯吱咯吱嚼得欢,黑符在它嘴里冒白烟,吓得林风赶紧去抠,却见灵猴打了个饱嗝,吐出片金光闪闪的符芯,上面刻着个极小的字。
黑雾随着符篆破碎而退去,露出满地狼藉。王二狗瘫在地上,黑纹正从他身上褪去,露出张年轻的脸,眼角还挂着泪:我哥说万宝楼的酒......比血魔殿的好喝......
林风捡起灵猴吐出的符芯,金光暖得像春日阳光。护卫队长的虚影对着他笑了笑,化作点点荧光消散,风中飘来片桃花瓣。灵猴突然指着王二狗的口袋,里面露出半截黑羽令,背面刻着哥,等我。
万宝阁主走上前,用折扇挑开王二狗的衣领,那里纹着个歪歪扭扭的葫芦:他哥是去年被抓的酒贼,在牢里病死了。
林风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破邪珠在他掌心微微发烫。他突然明白,王二狗的符篆之所以能操控冤魂,不是因为邪术,而是因为那些魂灵都念着未了的执念——队长念着弟兄,偷酒贼念着坛好酒,王二狗念着他哥。
把他带下去,林风转身往楼里走,给他炖碗热汤。灵猴叼着符芯追上来,把那片金光蹭在他手背上,留下个暖暖的印记。
街道上,幸存的护卫们正清理战场。有个小护卫捡起块被黑雾蚀过的青砖,上面竟开出朵小蓝花,花心还沾着点灵犀酿的酒香。
林风摸了摸手背上的暖印,知道这不是结束。血魔殿真正的阴谋还藏在暗处,但此刻看着那朵蓝花,突然觉得再深的黑暗,也挡不住想开花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