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内烛火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拉长,投在冷硬的石墙上,扭曲晃动如同蛰伏的鬼魅。木子伊与子山月立于被缚的长老身前,目光如冰锥般刺人。木子伊上前一步,玄色衣袂无风自动,声音沉冷得像是淬过寒铁:“说。灰道的全部计划,一字不许漏。”
那长老浑身剧烈颤抖,椅腿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他喉结滚动,数次张口却发不出声,最终在木子伊愈发凛冽的注视下崩溃:“…是、是总攻!半月之后,月晦之夜…灰道联合那神秘势力,要倾尽全力,将、将我会彻底铲除,独占Z市!”他喘息着,眼中尽是恐惧,“那神秘势力…提供了大批西域精铁锻造的兵刃,吹毛断发…还、还派来了一队‘无面者’,专司暗杀……”
木子伊与子山月眼神瞬间交汇,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
“神秘势力,究竟是何根底?”木子伊逼问,身体微微前倾,带来强大的压迫感。 “不…不知…我真的不知!”长老涕泪横流,几乎从椅子上滑落,“我只负责传递消息…他们的核心如同铁桶,水泼不进!接触我的,永远只是几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使者…”
子山月纤指按上腰间短刃的绷簧,发出极轻微却令人心悸的“咔”声:“你的话,最好已尽。” “若有半字虚言,叫我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长老以头抢地,咚咚作响,“求二位…饶我这条贱命!”
得到口供,二人步出压抑的审讯室,步入庭院。夜凉如水,月华如练,倾泻在静谧的庭院中,仿佛将方才的阴鸷与血腥隔绝在外。唯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几声虫鸣,提醒着夜色下的不安。
木子伊于月下驻足,仰头望了一眼墨蓝天幕中那轮清冷的孤月,深深吸了一口气,清冽的空气似乎也压不住他胸中的翻涌。他转向子山月,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砸在寂静的夜里:“月,我必须去做——打入灰道内部。”
子山月脸色“唰”地白了,下意识猛地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肉:“不行!”她的声音因极度惊惧而尖利,“那是龙潭虎穴!是炼狱!你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人?吃人不吐骨头!你一旦行差踏错半步,就是万劫不复!我…我绝不能看你这样去送死!”泪水瞬间盈满她的眼眶,在月光下折射出破碎的光。
木子伊没有挣脱,反而用另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她冰凉颤抖的手背。他凝视着她,目光深沉如夜,却燃着不容动摇的火焰:“我岂不知危险?但正因那是龙潭虎穴,才更要有人去闯。若只因惧险便退缩,放任自流,灰道铁蹄之下,将来会有多少家破人亡?你我今日浴血搏来的一方安宁,又如何能长久?”他语气放缓,却更加用力,“我不想失去你,月。也正因如此,我才必须去斩断这根源。唯有彻底捣毁灰道,你我,乃至这Z市,方能得见真正的太平。”
子山月投入他的怀抱,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肩膀微微颤抖。她能听见他胸腔里有力而急促的心跳,一声声敲击着她的耳膜,也敲击着她彷徨的心。良久,她抬起泪痕斑驳的脸。木子伊轻轻为她拭去泪痕,双手捧住她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信我。我已有所思量,并非逞匹夫之勇。每一步都会如履薄冰。况且,”他嘴角牵起一丝令人心安的弧度,“我不是一个人。我有你,有整个家族作我的后盾。这便是我最大的底气。”
子山月望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定与那份深藏的温柔,心中的惊涛骇浪似乎渐渐被一种悲壮的决心所取代。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将所有的恐惧与不安都压下,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声音依旧带着一丝颤,却清晰无比:“好。我陪你。但你要记住你答应我的——无论何时,保全自身,为我…回来。”
“我答应你。”木子伊郑重起誓,目光交汇处,是无需言说的信任与托付。
清冷月辉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拉长,紧密相依,仿佛任何力量都无法将其分开。他们的决心在寂静的庭院中凝聚,比夜色更深,比月光更亮。然而,前方等待着木子伊的,是灰道森严可怖的龙潭虎穴,这第一步,必将踏得惊心动魄,步步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