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被惊醒的风进等人和驿卒纷纷朝他们这边聚拢,议论声嗡嗡响起。
萧天翊沉声下令:“何驿丞,让你的人守在这里,不得靠近后院,风进,随我来!”
他下意识回头望向林薇薇房间的窗口。
窗口空空,他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
下一刻,穿戴完整的林薇薇已经出现在眼前。
她迎上萧天翊的目光:“我同去。”
萧天翊见她眼神清明镇定,便点了点头:“跟紧,莫要乱动。”
一行人快步穿过稀疏的林子。
晨雾还未散去,空气中弥漫着河水特有的腥甜与泥土的湿润。
很快,那抹倒在浅滩旁的浅色身影便撞入众人眼帘。
风进倒吸一口凉气,连老何的脸色也瞬间变得难看。
那女尸静静地伏在卵石与水流的交界处,黑色长发散乱地铺开,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身上的粗布衣裙湿透,紧紧贴着身体,勾勒出僵硬的轮廓。
周围除了被墩子和狗子踩乱的脚印,再无其他明显的痕迹。
“嘶……”
墩子躲在林薇薇披风下,紧紧搂着她不敢再看。
看到这一幕的林薇薇也傻眼了。
我嘞个豆啊,这什么鬼片开头啊,楚人美给她带来的童年阴影直接重现在她眼前,这可比看电影刺激多了。
她赶紧也抱住了抱她大腿的墩子。
“风进,你立刻带两个人去驿站最近的府衙,知会当地管事者。”
萧天翊命令道,
“告知他们,此地发现命案,事关重大,让他们即刻派人前来勘察。”
“是!”
风进知道事态严重,转身招呼两名精卫冲了出去。
“其余人等一律不得靠近沟渠,任何人不得喧哗!”
萧天翊看向剩下的人,命令他们守住四周。
至于剩下的人,尤其是姗姗来迟的李韩几人都被挡在了外面。
林薇薇冲萧天翊使了个眼神,他走到她跟前。
林薇薇低声在他耳边说:“若这尸体是被人从上游冲下来的,当地衙门未必肯管,说不定会推诿说是意外落水。”
萧天翊看着她也低声说:“我知道,但我不是此地官员,不能擅动尸体,若要查,只能由当地府衙接手,他们若敢敷衍,我自有办法让他们把这案子查个底朝天。”
他看向人群里一脸懵的李韩等人,这些混迹官场的大人可都不是吃素的。
林薇薇收回目光,努力将自己从被尸体带来的生理性不适中抽离出来。
这时,她突然感觉到抱着自己大腿的墩子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墩子。”
林薇薇蹲下身,柔声安慰道,
“我们先回驿站里生个火,喝口热汤暖暖身子。”
墩子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哭腔:“我、我害怕……”
“别怕,我陪着你。”
林薇薇回头对萧天翊道:“萧将军,我先带墩子回去。”
萧天翊颔首:“去吧。”
林薇薇带着墩子往驿站走,一旁围观的李韩等人也跟着她回了驿站打听情况。
终于,在太阳完全升起,周边雾气开始变得稀薄之时,远处隐约传来了马蹄声。
来的队伍气势上显得仓皇,为首的是一个穿着七品官袍,身形略胖的中年人,正是雁回驿所属地清水县的知县王德全。
他脸色发白,显然是一接到消息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这里,他头上的官帽都有些歪斜。
王知县一看见萧天翊那带着军中杀伐之气的身影,立刻翻身下马,姿势略显狼狈,带着下属快步上去:“下官清水县知县王德全,拜见萧将军!”
王知县哈着腰,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音,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位一直镇守在边关的少年战神在自己县里内发现了命案,这对他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王知县。”
萧天翊微微颔首直接说,
“既然来了,就立刻着手办案,人命关天,此案不得有半点敷衍。”
“是!是!是!”
王德全连连点头答是,回头立刻对身后的下属大声呵斥:
“都动作快点!”
他身旁站着的一位身形高挑的男子立刻走到女尸跟前查看。
“他叫刘诚,是我们县衙最得力的捕头。”
王德全又指着另一位五十出头,蹲下身打量身体的老头说,
“这位是我们县衙经验最丰富的仵作,人称莫老。”
莫老约莫五十出头,体型瘦削,但双眼锐利有神,一看就是在贫瘠县衙里靠着真本事维持生计的匠人。
在刘诚的指挥下,衙役们小心翼翼地将女尸从河里抬出,放置在河滩相对平坦之处。
莫老绕着女尸周围看了一圈后,从自己带着的箱子里掏出来一副特制的布套戴上,仔细地蹲下身,开始他的工作。
“这里太干净了。”
刘捕头对萧天翊和王德全坦言,
“除了那孩子的脚印,再无线索,这女子身上也无明显伤痕,衣物完整。”
他语气中带着无奈,这等案子最是棘手。
最终,那具无名女尸被衙役们用草席小心卷起,抬上了板车,吱呀吱呀地送往县衙,等待仵作莫老作进一步的检验。
王德全因办案要紧,直接告辞去查案了,说定会给萧天翊个交待。
可不到半日,惊人的消息便再度传来,又一具年轻女尸在雁歇河下游不到三里处被一个农夫发现了!
刚吃完午饭准备启程的萧天翊队伍顿时停下了动作。
“将军,这……”
风进看向萧天翊,神色凝重。
一具女尸或许意外,是巧合,但接连出现,且都是年轻女子,这绝非偶然。
“事情不简单。”
他语气笃定,立刻改变了计划,
“暂缓行程,风进,你带几个人随我一同前去衙门一趟。”
可萧天翊还没骑马出驿站呢,就看到了慌慌张张往县里跑的村民。
风进跑过去询问后脸色很是不好。
“村民们发现了第三具、第四具女尸。”
风进给萧天翊汇报道。
萧天翊皱紧了眉头。
年轻女尸接二连三地被发现,皆是从上游漂流而下,死状沉寂,现场依旧找不到任何指向凶手的明显痕迹。
小小的县城从未经历过如此诡谲可怖的连环命案,衙门里的王德全急得嘴角起泡,团团乱转,嘴里反复念叨:
“从未有过的事啊!真是撞了邪了!这、这可如何向上头交代!”
就在众人于河岸边紧张打捞女尸进行调查时,一阵阵风刮了起来,厚重的乌云瞬间将天地变得阴沉。
一声声闷雷滚过,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噼里啪啦砸落下来,瞬间就连成了倾盆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