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宋娇娇是没这个概念的。
有什么瞧上瞧不上的,这人能差到哪里去?
现在她知道了。
沈衍礼这种人,都能被称为异类。
不会嫌弃她们家的土房子,对村里扒出来的粮食也能吃的津津有味。
可要是换一个人来,也会这么想吗?
沈衍礼问道:“家里怎么了?”
宋娇娇躺在她身边,仰着头向上看,不是看神仙,而是看木头跟土坯黏合着稻草搭起来的房顶。
“你说要把家里盖成砖房要花多少钱呀老公?”宋娇娇道。
沈衍礼脑子里算着账,根据市场价来汇总,差不多得一千打底,超不过三千,具体看什么材料,要多少人工。
宋娇娇欲言又止,看向自家老公,沈衍礼挑眉,都不等她说话,他道:“行!娇娇想什么时候翻新?”
沈衍礼这么说,宋娇娇又高兴了,靠在他胸膛上说道:“等我哥结婚吧,就不盖土房子了,都盖成砖房。”
傅淮可真好命!
沈衍礼有点酸,酸他就折腾媳妇:“我也想好命,乖宝。”
宋娇娇装听不懂,说道:“那到时候也给老公你单独盖一处。”
沈衍礼气得发笑,翻身上去,饿狼扑食。
“谁稀罕单独住,老公要跟娇娇住一个屋。”
【多大的人了,还不能习惯自己睡吗?!】
……
傅淮把军车给开回来了。
是能开着去赶集,可宋父非说不能公车私用,一群人就硬是挤在那拖拉机上,闻着柴油味往镇子上,赶年前最后一个集。
傅淮这趟回来,不少人打问他对象的事情,明里暗里说家里有个侄女或是各种亲戚,年纪相仿,正合适。还有上过学的。
这在拖拉机上嘴里也不得闲。
傅淮说不用惦记,他们又去劝宋父、宋母。
在这群人眼里,傅淮现在就是块上等的肉,谁能吃到嘴里谁享福。
宋父跟宋母也不好左右孩子的想法,只能打着哈哈,说小淮心里有底。
沈衍礼就没经历过这档子事儿。
他家根本就没人给他操心这些,要不能都二十岁了还让他下乡吗?
幸好没人操心。
要是这烦心事儿落他身上,他非得急眼不行。
如今宋娇娇赶集不跟之前似的,这个也要看看,那个也要摸摸。他们这次回来家里,都收拾不少东西了。她跟沈衍礼出门,压根就没带几块钱,省得到最后得被人摸了,就当来凑个热闹。
宋父、宋母倒是要买的不少,新鲜的菜。村里就种的土豆、萝卜,大白菜。这家里仨孩子都回来了,过年怎么说也得吃点好的,甚至还买了两尾大鲤鱼。
宋娇娇碰上有卖麦芽糖稀的。
一分钱插一棍子,两分钱搅一团。
棕褐色。
宋娇娇买了两分钱的,手里跟织毛衣一样翻来翻去得搅,沈衍礼看得相当专注,她乐道:“没见过吧。”
“我们都叫搅搅糖,好吃还好玩,等我给你搅出来你尝尝。”
那糖从棕褐色渐渐变白,那糖稀从硬变软。
“有点意思啊,我也买一个。”
沈衍礼往小孩堆里扎进去,举着两个筷子出来,宋娇娇手里那糖都已经成乳白色的了。
本来看着很简单。
但他就搅不明白。
俩人凑角落里蹲一起,忙忙碌碌。
宋母扒拉着宋父让他往那边看,傅淮拎着东西也顺势看过去,宋母嘴里说着笑道:“俩人跟那没长大的小孩儿一样,天天玩这些。”
傅淮的眸光复杂又温柔,随之一笑,摇摇头。
从某种方面来说,沈衍礼跟娇娇,那确实很相配。
娇娇就是小孩性子,沈衍礼也爱玩,就是能凑到一起。
换做是他。
他只会看着宋娇娇玩。
目的不是玩,是看好宋娇娇。
沈衍礼别说搅糖了,让糖稀不从筷子上面掉下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第一个搅这玩意儿的人,到底咋想的?
“为什么要搅啊!”
【沈大佬一辈子体面人,五边形战士,被两分钱的糖给整破防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好像知道娇娇家是哪一片的了,我们这边也有搅搅糖】
【所以为什么要搅啊?】
【不是,你们不知道?这不是全国各地都有吗,麦芽糖稀啊!我们这边五块钱一碗,可以搅着吃】
“搅出来的味道不一样,没搅的时候还有点苦跟涩,搅得多了就好吃了。”宋娇娇把糖盘成一起,递过去,又接过来他手里的糖棍:“你尝尝。”
“小时候就玩过这个,不过太贵了,也就逢年过节会买个一两次。我哥不爱吃这个,都给我吃。”
沈衍礼抿了一口,宋娇娇看着他,又把没搅好地递过去:“你再尝尝这个。”
“不是一样吧?”
“还真是。”
沈衍礼咂了咂说道:“这东西,搅了跟糖瓜一个味儿啊。”
“本来就是一样的东西呀。”宋娇娇道,“糖瓜两分钱一个,糖稀两分钱一坨,糖瓜含嘴里就没了,这糖稀能抿好久,冲水喝也好喝。”
沈衍礼道:“帝都没这个,帝都冬天,满大街都是冰糖葫芦。没这么多小玩意儿。”
像村里日子清贫。
劳动人民就总能想出来清贫的办法,为生活多加点甜。
宋父今年买了好几挂红鞭。
拖拉机里就放东西,人在后面慢慢走,也就五里路。
“今年灌肠多做点,你俩走的时候都拿点。”宋母碎碎念念着:“那干蘑菇今年没剩下多少,有一茬没注意,长虫子了。”
“还有那苞米,脱了粒,再背着去做点玉米碴,带过去熬粥喝。”
“我们不用自己做饭妈,单位里有食堂。”
宋母张了张嘴,一旁的娇娇道:“我要,我要,娘。我在帝都就老想着喝这粥呢,天天大米、小米的,喝得都烦了。”
沈衍礼看向媳妇。
她之前可真没说过这话。
宋母轻拍道:“看看你说的这话,有精米吃还不好?怎么能吃烦。”
人群里笑着、闹着,奔向回家的路,准备欢欢喜喜过个团圆年!
从这天起。
村里的道上时不时就能闻到各式的香气,小孩们瞒着家里人从鞭炮上拆着小炮下来。年年这时候大黄的饭盆就要遭殃,眼睁睁看着饭盆被炸上天,它又跑着叼回来,藏起来。
“哎娇娇啊,你说在咱们镇子上开个小摊,能不能赚钱?”
宋娇娇正在炸糖糕,说话的是村里的秀琴婶子,揣着手站在她旁边说着:“我这家里两个孩儿,以后结婚都发愁。种的那点地,实在不够看,就想着有啥办法,赚点是点,不求跟你这富贵一样,比种地强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