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娇娇每日忙得脚不沾地，每天清早去跟马佳善学厨艺，下午还要打扫饭店。用报纸叠上小帽子，把墙皮铲了再粉刷一层。
原本沈衍礼说要雇个人的，结果一问，一天就要十块钱。
她现在是不着急开铺子，因为跟奶奶学了之后才发现，这做菜的门道太多了，要是真莽莽撞撞就把摊子支起来，估摸着开不了两天就会被砸掉招牌，所以这点活她来慢慢做也可以，有时间。不是重活。每天看着店铺变一点还很有成就感。
沈衍礼最近有点头疼。
因为今年跟往常年不一样，新出了个政策。
主要是报考的人太多了，新生代跟之前下乡的知青，都铆足了劲要拧下来一块肉，这一茬接一茬，新成立的教育部统考压力大得很。所以就在高考之前增加了预选环节，就定在五月份。
通过预选才能摸着高考卷子。
本来还能复习两三个月，现在时间骤缩，打得人措手不及。
这年头都没个正经教材。市面上常见的十七本《数理化自学丛书》加印了一次又一次，回回卖断货。那些曾经用过，被前人打了笔记的老书，有人叫价一套能卖一百块，要是此前高考分数成绩高，能卖到一本五十。
沈衍礼都还带着何在的书呢。
听说这个消息，他第一时间觉得何在亏了。
帝都大学老师的抄手书，放市面上不得卖个天价出来？
“那怎么办？”宋娇娇帮沈衍礼揉着鬓角，问道。
这眼看也就没几天的时间了。
沈衍礼是有点没预料到，但这种情况背后往往代表着竞争压力大，位置稀少。真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堪比封建王朝挑状元。
本来他心里很有底，现在又有点没底了。
不过这种担忧他不会说，笑道：“怕什么？既来之则安之，要是这次考不过，那就下次再来。”
“怎么可能考不过？”宋娇娇道：“神仙都说了，你就是今年上大学的命。”
“行，那你替老公先谢谢你的小神仙们。”
沈衍礼嘴上这么说的，但他觉得这两天得上上劲。
因为总操心媳妇，他课本这些都落下了，学习的时间也少，他心知肚明。
这话也不能说。
说了娇娇又该辗转反侧，怕是被她耽误了。
【话说，八十年代考题到底是哪一套啊？我搜出来怎么就没一个重复的】
【这预选又是什么？】
【哇，感觉那时候的大学含金量真不是盖的，连个正规教材都没有，大概范围也没有，全凭本事】
【过去我就是绝望的文盲】
【要是含金量不高，也不能培养出来那么多科研家】
【你要这么说，沈大佬在那个时代还真没志气】
沈衍礼总说她的事情帮不上多少忙。
可轮到她，那才真是如坐针毡，接到这个消息后，她装修也不去了，因为她要去，沈衍礼也会跟着去，一定要搭把手才行。这多浪费时间。
沈衍礼看得出来媳妇的退让，想了想，没强撑：“那等着老公考完预选，陪你一起修。”
“你快看书吧。”
宋娇娇道。
或许是被沈衍礼感染，宋娇娇这两天也总想看书，神仙也都在帮忙，说从“百度”上复制下来的高考题，就是弹幕里面放不了图，有些带图的题只能意会脑补，甚至正确答案都没有。
瞎做吧。
说不定就撞大运了。
他没办法看到“弹幕”，宋娇娇也分辨不出来哪个神仙是抖机灵，哪个神仙是真有才学，就学嘴，一字一字的复述、写下来。
沈衍礼感觉这些“神仙”有时候还挺有意思，起码大部分都没坏心思。
那些“弹幕”画不出来的图，他都靠反推画出来了，把题答完整。因为没个正确答案，他只能通过重复解题验算。
也不知道从哪天起，有些东西就变得越来越奇怪。
沈衍礼已经盯着写满的纸页盯了一下午了。
钢笔的帽子都被他咬出了齿痕。
早在题越来越难的时候，他就看穿了这帮神仙的恶劣心思，似乎非要给他上难度。沈衍礼在媳妇一声声“老公你好厉害”中给架上去了，如今也拉不下来这张脸，让媳妇问问这到底都是什么鬼东西。
【这满满两大页究竟是什么？小沈咋成哑巴了】
【我给他出的都是搜来的史上最难数理化题】
【6】
【啊？我以为你们都是抖机灵，所以我搜了可控核聚变，想看看小说人物能不能攻克这个难关】
【哈哈哈哈哈哈你什么人啊！我搜的原子弹】
【好巧，我搜的是量子纠缠……】
【你们是在把沈大佬当立本人整吗？】
那些纸都快被沈衍礼给盯穿了。
属于，它好像有点熟悉，但只是有点，有道理，又好像有个锤子的道理。
逻辑上似乎没问题，又觉得很有问题。
“三四十年后，高考这么难？”沈衍礼皱眉问道。
如果是这样。
好像“弹幕”这个东西出现，可能不是“神仙”手段。更像是某种技术手段。比如说，时空跳跃、穿梭，时光机？神仙曾经给出的题干里面也提到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词汇，譬如，激光射线、黑洞、光年，时空穿梭速度。
虽然只是一道题，限定了数字。
但他现在怀疑，那些数字是不是不止是题。
倘若未来高考生要面临这样的东西，那说明他现在所面临时代难题，都只是小儿科。
如此这般。
未来国家得多辉煌，人才得多高端。
宋娇娇看明白了点，说道：“不是，她们说，这不是考题。是什么公式，可控核聚变？原子弹跟什么纠缠，哦，量子纠缠。这些都是什么啊老公。”
沈衍礼紧皱地眉头逐渐松开，表情变得微妙。
“家里有人在吗？”
院里传来动静，他立马把桌面上所有能看见文字的纸张全都收拢起来，扔进了抽屉里，心脏怦怦跳，他一把拉住要出门宋娇娇，严肃叮嘱道：“这些东西，你记得。不要跟任何人说，一个字都不要提。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头顶能看到字，听到没有？”
宋娇娇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什么老公忽然变脸，说话也凶得很。
沈衍礼不依不饶，沉声道：“答应我娇娇，一个字都不要提，谁都不要提。哪怕是爸妈、傅淮，包括我，把刚刚写得东西，她们说的话全都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