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渊毒道……”
金万堂咂摸着这几个字，慢慢摇头。
“红小姐，您问的这地方……邪性，不是一般的邪性，道上老一辈倒是有过传言，但那是地图上都找不到的犄角旮旯，根本就不是人走的道。”
他压低了声音。
“据说那地方的路，都是用毒瘴、蛊虫，还有更邪门的东西铺成，具体通向哪儿，没人说得清，进去的人，九成九出不来，出来的……也多半疯了，或者带了不干净的东西回来，很快就……啧啧。”
金万堂继续观察着红念安的表情，见她依旧平静，才继续道。
“这东西，跟咱们平时倒腾的东西不是一个路数，市面上基本没流通过明确跟那相关的物件，知道的老人越来越少，我是真不清楚具体。”
红念安没说话，只是用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
金万堂看她这架势，就知道这位爷不会轻易罢休，想了想又道。
“不过……您要真感兴趣，我可以帮您留意着，要有什么沾边的物件，或者有什么传言，我第一时间给您递消息，您看怎么样？”
红念安抬眼看他，点了点头，
“有劳了。”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小巧的，做成青铜饕餮纹样的金属片，放在桌子上。
“这是定金。”
金万堂拿起金属片，入手微沉，纹路古老，价值绝对不菲，他郑重收好。
“好嘞，您放心，有信儿一定通知您。”
红念安自从在金万堂那里没拿到有用信息后，红府最近的气氛，有点怪。
用黎蔟的话说就是。
“我爹最近安静得让我心里发毛。”
红念安确实安静了许多，那种动不动就失踪几天的行为暂停，也没有再拿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但她常常一个人待在书房里，一待就是大半天，门关着，只有小胖偶尔从门缝里游进游出。
这反常的宁静，像是投入湖面的石头，在不同人心里荡开不同波纹。
首先察觉不对的是塞德里克和哈利，双胞胎在回英国补货前，到底没憋住，在院子里和两位老友喝酒的时候，把印缅边境的灵感之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总之，念安肯定在查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弗雷德总结。
乔治跟着点头。
“而且她回来后就天天泡图书馆，跟花爷要零花钱的频率都降低了，这绝对有问题！”
塞德里克蹙起了眉头，哈利则把玩着酒杯，好像绿翡翠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两人周末在后院找到了红念安，她没在书房，而是坐在那棵老槐树下的秋千上，秋千座位是一个巨大的、毛茸茸的菜青虫造型，她正抱着菜青虫的脑袋慢悠悠地晃着，眼神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念安。”
塞德里克走过去，声音温和。
红念安转头，看到他们，眨了眨眼，从菜青虫肚子里掏出一个泡泡枪，对着他们噗噗吹出一串七彩泡泡。
“欢迎，要荡秋千吗？这个虫子屁股还能加热。”
哈利看着那个表情呆滞的菜青虫秋千，最终坐到了她身边，单刀直入。
“念安，乔治和弗雷德说你们之前去了很远的地方，遇到了些……奇怪的事情？你最近是不是在查什么东西？”
红念安把泡泡枪塞回屁股下面，又从菜青虫另一只耳朵里掏出个能剥皮的橘子玩偶，一边剥一边说。
“采风而已，行为艺术家的事情，怎么能叫查呢。”
“可那地方听起来很危险。”
塞德里克坐在她对面的石凳上，表情认真。
“如果你需要帮助，或者有什么烦恼，可以告诉我们。”
红念安剥开第三层橘子，里面终于露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橡皮鸭，她捏了一下，鸭子发出吱的一声，像是放屁。
“烦恼。”
她抬眼，眼神平静无波。
“最大的烦恼是谢雨臣这个月还没给我涨零花钱，从五十涨到一百的申请，已经提交三周零四天十八个小时五十一分了。”
塞德里克、哈利：“……”
完全问不出来，她就像一团柔软但密不透风的棉花，任何关心的试探都被她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和插科打诨轻飘飘地弹开了。
两人离开时忧心忡忡，决定多关注一下红念安最近的动静。
他们前脚刚走，红念安后脚就回到了书房里，坐在两幅拼接在一起的画发呆，有时盘腿坐在地板傻上，抱着一个会随她呼吸起伏模拟出心跳声的暗红色 抱枕，有时靠在椅背上，脚边放着页面上全是乱码的电子阅读器，她很少做什么，只是看，眼神空洞，仿佛视线穿透了画像，落在了某个更遥远且不可知的地方。
挂在对面墙上的二玥红和齐铁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囡囡不对劲。”
齐铁嘴眉头紧锁。
“魂不守舍，心不在焉……”
二玥红也眼神担忧地看着坐在地上，看着画像发呆的红念安。
“她现在也不招猫逗狗了，静得让人心慌。”
终于有一天，当红念安又对着画像发呆，手里的抱枕心跳声格外沉重缓慢时，齐铁嘴忍不住了，他清了清嗓子。
“囡囡啊！回神了！那两幅画都快让你盯出花来了！”
二玥红声音温和。
“囡囡，遇到了什么难事就说出来，二叔和八叔现在虽然是画像，但见识还没丢。”
红念安沉默了片刻，放下心脏抱枕，对着两位长辈声音很轻。
“做了个梦，不太好。”
“梦？”
齐铁嘴挑眉。
“梦见了什么？你可别忘了你八叔活着的时候是做什么的？那解梦可是一绝！”
红念安简单说了梦境片段，无邪咳血，无二白瘫痪，黑暗中搅动命运线的手……
二玥红和齐铁嘴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
齐铁嘴更是掐指虚算，脸色越来越沉。
“血光隐现……大凶之兆，但似乎有外力强行扭转的痕迹……”
他猛地看向红念安。
“丫头，你是不是已经做了什么？”
红念安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重新抱起抱枕，把下巴搁在心脏上。
“在查。”
“查什么？”
“一些……可能相关的东西。”
“危险吗？”
“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