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寻寻源头。” 陈福开口。
二人当即四下查看,忽闻徐清在角落低呼:“这里有支烛台。” 说罢便取火折子点上。
火苗乍起,竟如活物般沿崖壁缝隙游走,转瞬便将整个崖洞照得透亮。徐清惊得后退半步:“这是何门道?”
陈福定了定神,目光扫过石壁:“应是些有手段的人,留了这秘传的法子。”
此刻却无暇细究。借着光亮,两人重新细致探查。
徐清从一具伏在地上的尸骨旁拾起块牌子,擦去浮尘道:“又是忠义侯府的腰牌。看来此事定然与侯府脱不了干系 —— 要么是他们遭了毒手,要么是动手时反被所杀。”
陈福一边翻检着周遭,一边缓缓道:“宇文修,忠义侯府的人,也是皇帝最信重的近臣,替朝廷办过不少要紧事。此人能力卓绝,文武双全。听说他有一双儿女,只因常年替皇帝奔走,得罪的人不在少数,故而并未养在侯府。”
他顿了顿,指尖触到一处刻痕:“至于藏在何处,便是侯府内部的人,怕也说不清。后来他在执行一桩任务时失踪,正如你方才所言。只是那任务究竟是什么……”
话音未落,崖壁深处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异响。
“是谁?” 陈福低喝一声,二人对视瞬间,已朝异响处潜步挪去。
那声音时断时续,忽远忽近。徐清按住剑鞘,将抽出的半柄剑送了回去:“许是那火龙灯在作祟。这般手艺,倒真是奇了。”
正细查间,两人目光同时凝在高处 —— 一片被火光掩盖的阴影里,竟有处不自然的凹陷。不知是巧合还是光影作祟,偏在此刻双双入了眼。
“那是什么?” 徐清反应更快,已抬手指去。
“我去看看。” 陈福话音未落,身形已掠起,借崖壁微力一蹬,探手往凹处摸索。指尖触及硬物,竟摸出一把钥匙来。
“你看这钥匙,眼熟么?” 飞身落地时,他便将这把钥匙递给了徐清。
徐清接过一瞧,眉头骤挑:“竟和咱们带的那把像得很。快,拿来比对!”
陈福从怀中布袋摸出另一把钥匙递去。徐清将两把钥匙并在一处,只见一柄有细微凹槽滑道,另一柄恰好有凸起卡榫 —— 轻轻一合,竟严丝合缝拼成了一把更大的钥匙。
“这是……” 两人皆露惊色。
徐清沉吟片刻,目光扫过幽深洞壁:“找门。”
话音刚落,那处凹陷忽然发出 “咔” 的轻响,似有什么机关正在暗动。
“小心!” 徐清话音未落,两人方才驻足处已被四面八方射来的利箭扎得密密麻麻。
二人旋身急躲,直到箭雨骤停,才敢稍歇。
徐清按着仍在轻颤的剑鞘,缓过气来:“连飞身取钥、落地的方位都算死了?这匠人,手段未免太吓人。”
陈福额角沁出细汗,目光扫过插满利箭的石壁:“是啊,竟有这等人物,心思缜密到如此地步。”
话音刚落,头顶忽然传来石屑簌簌坠落的声响,方才那处藏着钥匙的凹洞,边缘正缓缓裂开一道缝隙。
“是流沙!走!” 陈福吼声未落,徐清已飞身攀住崖壁,如壁虎般钉在石上,静观下方异动。陈福紧随其后,也在不远处稳住身形。
流沙顺着裂缝倾泻而下,转瞬间便吞没了脚下一切。
“这可如何是好?就这么挂着?” 陈福喘着气打趣,“难不成将来有人进洞,只瞧见两具风干的尸首粘在壁上?”
徐清抬头望了望顶,又低头瞥了眼漫至半洞的流沙,轻叹:“你倒笃定能风干?这流沙细密得很,稍一失手便是活埋。”
待流沙渐歇,半室已被填平。两人骑虎难下,徐清忽然道:“再瞧瞧崖壁,或许有机关。”
“造这地方的人,总不会把自己也吊在这里。” 陈福接口,心里却暗忖:也就这种古怪心思,才会留后路。换作是我,怕是真就同归于尽了。
两人悬在壁上,视野受限。徐清忽然屏气,微微调整姿势贴近石壁,右手一翻,摸出几粒钢珠,依次弹向对面崖壁。
“咔嚓” 一声轻响,机关启动的声音清晰可闻。地上的流沙竟开始缓缓退去。
“这是……” 陈福瞪圆了眼。
他望着徐清稳准的手法,忽然想起什么 —— 当年这小子一粒钢珠,可是把秦姑娘都打得失了忆。
还好这次是同路,不然…… 陈福念头刚起,头顶忽然传来一阵沉重的碾轧声,似有巨石正在缓缓抬升。
流沙退尽时,崖壁上赫然现出一道敞开的石门。
两人纵身跃下,陈福揉着酸麻的臂膀,望着那门叹道:“生死二门同处一室,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路数,倒是头回见。真长见识了。”
徐清活动着肩臂,目光警惕地探向门内,心下暗忖:这整座石崖,怕是都被掏空了。
“地上的尸骨,竟随流沙没了?” 陈福跺了跺地面,“方才没细看,是坠入地底了?”
徐清环顾四周,除了仍在燃烧的火龙灯,其余痕迹皆已消失,仿佛前事全是幻象。“多半是。” 他点上火折子,率先迈入门内。
陈福转头时,见徐清身影已没入暗影,忙点了火折追上去,扬声喊道:“徐清,慢些,等等我!”
话音未落,身后忽然传来火龙灯 “噼啪” 爆响,余光里,那跳动的火光竟诡异地暗了下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陈福忽然撞在前面停步的徐清背上。
“怎么了?” 他踉跄着扶住崖壁。
徐清望着前方,眉头紧锁:“竟是死路?不该。”
“什么?” 陈福凑近一看,果然前路被石壁堵死,“还真是……”
两人举着火折在壁上细细摸索。徐清忽然蹲身,在角落摸了片刻,抬头道:“钥匙。这里有个孔洞,试试。”
陈福递过钥匙,徐清摸索着插进孔中,费了些力气才拧动。一阵轻微的震颤后,石门竟自下而上缓缓拉开。
待石门彻底收起,徐清试着拔出钥匙,石门纹丝不动。两人对视一眼,迈步而入。
眼前景象让二人同时怔住 —— 满室竟整齐排列着数十口石棺。
“这么多棺材……”
徐清目光扫过石棺,沉声道:“这该是壁画里说的‘崖壁存棺’之处。看来先前的村民,果然逃到了这里。”
他顿了顿,指尖轻触一具棺盖,“但这地方,若非深谙机关,进来便是死路。当年族老或是领头之人,定然常来打理。”
陈福望着幽深的棺阵,喃喃道:“可前面不过十几具尸骨…… 难道这里,从没人能进来过?”
话音刚落,最深处那具石棺忽然发出一声轻响,棺盖竟微微抬起了一道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