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涵薇站起身，冷冷的笑了笑：“陈妹妹的确心善，本宫若没有记错的话，陈妹妹似是说过，为本宫与王上祈福，甘愿此生不见王上，立下的誓言，果然只是玩笑。”
陈淑清早就猜到她会说这个。
并且一早便想好了对策。
她从墨衡澈身侧站起来，跪到了地上：“是臣妾的过错，臣妾当年的确说过这样的话，王上，臣妾这一千多年来，的确未曾见过王上，便是在玉堂殿中遇上您，也不敢抬头看您。”
“可您喜欢臣妾，想要臣妾陪伴身侧，臣妾不敢不从。”
“臣妾今日便废了这双眼，能陪着王上，也不会见到王上，不会违背了臣妾当年的誓言。”
她说罢，右手之上华光一闪，便当真朝着双眸插了去。
携裹着妖灵之境妖力修为的这一下，若当真落实了，只怕真的要瞎。
洛涵薇暗道一声“够狠”，随即便听到陈淑清刻意压制的惨叫声。
墨衡澈眼疾手快的抓住了陈淑清的手腕，未曾当真插入双眼，但那妖力，始终还是伤了眼睛。
陈淑清一早便料到，王上不会当真让她废了这双眼。
一则，若她眼睛当真废了，王上还如何拿她气洛涵薇？
二则，在皇太后那不好交代。
三则，也是给王上一个气洛涵薇的机会。
她笃定了王上会出手阻拦。
并且她也并非当真下了狠手。
只是皮外伤倒也难免。
每一步她都是算准了的，不仅能让洛涵薇在王上心里善良纯粹的形象崩塌，更能惹得王上稍稍疼惜她几分。
哪怕只是同情，也是好的。
墨衡澈冷冰冰的睨了洛涵薇一眼，显然很是的不满：“你满意了？”
随即便对王喜大喝道：“传药师。”
“是。”
王喜应了一声，立刻传药师去了。
陈淑清的眼睛受了伤，装得愈发楚楚可怜：“王上，臣妾不要看眼睛，臣妾只要能陪在王上身边便好，此刻已然不疼了，王上莫要与姐姐生气，姐姐所言也没有错，臣妾早就说过了，愿为姐姐与王上祈福，愿此生不再见王上。”
“虽然臣妾的确爱慕王上，恨不能日日见到王上，时时陪伴在侧，但臣妾既立下了誓言，便不愿毁约，昨夜见了王上，已是极大的罪过，王上便不要执着，臣妾的眼睛真的不疼，不用治眼睛。”
洛涵薇：“……”行，你厉害，老娘服了。
墨衡澈本对陈淑清没什么情分，可眼下瞧见她伤了眼睛，还这般懂事，心下便也软了些。
他伸出双臂将她扶着站起来。
陈淑清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一副很是害怕，但却依旧守着礼节，不会扑到他怀里的模样。
惺惺作态。
每一下都拿捏得极好。
将墨衡澈心下的柔软与善意，一点点勾了出来。
便是个陌生的女人，痴爱他这一千多年，又这般懂事，他也不该太过慢待了她。
他不想与她在一处。
但他与她早就睡过了。
此生，便许她一世荣华好了。
药师为陈淑清看眼睛，陈淑清一直很是闪躲：“不要，王上，臣妾真的无碍，臣妾不用看眼睛，臣妾说过了，甘愿此生不见王上，为王上与姐姐祈福，只要王上不嫌弃，臣妾真的不用看见东西，能陪在王上身侧，臣妾便知足了。”
这话说得墨衡澈心下又是一窒。
这世间竟还有如此痴情的女子。
能够为了一个男人，宁愿一辈子瞧不见东西。
即便他不爱她，也不愿让她此生当真什么也瞧不见，他语调柔了几分，似是在哄她：“爱妃断不可再说这样的话，朕可舍不得你瞧不见，听话，让药师为你瞧眼睛。”
陈淑清复又扭捏了一会，将分寸火候拿捏得极好。
最终，还是让药师给她瞧了眼睛，上了药。
陪在一侧的洛涵薇，简直气炸了。
就算昨夜是为了气她，现下又是为何？
疼惜都写在脸上，嵌入话中。
她实在难以分辨，他对陈淑清那个女人，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一瞬之间，她心下空落落的。
像是被人生生剜走了好一大块。
她真的已经失去他吗？
她眸色落寞悲凉的站在那里。
墨衡澈无意间瞧见了她眸低闪烁的泪光，心脏的位置，瞬间一窒。
她是要哭了吗？
是要被他气哭了吗？
她心里，大抵是有他的吧。
那缘何还要背着他做那些事？
缘何要与那个男人私奔？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时，洛涵薇极为敷衍的福了福身：“王上，臣妾身子不适，王上若无事，臣妾便先行告退了。”
墨衡澈回过神来，看着她清冷得没有半分情感的眸子，心下更乱。
他看着她，冷冰冰的说道：“昨夜朕宠幸了陈贵人，她入宫这些时日，也该晋位份了，便晋为婕妤，王后身子不适便回宫养着，陈婕妤身子好些，还需得王后操持晋封典仪。”
听到他说，他昨夜宠幸了陈淑清。
洛涵薇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恶心难受，一颗心前所未有的，尖锐难忍的疼。
他说过，他再也不会去见她。
他说过，他再也不会碰她。
他还说，他不想要除却她之外的任何一个女人。
现如今又是什么意思？
他宠幸了她，还要晋她的位份。
好，实在好得很。
洛涵薇福着身子，从牙缝中挤出五个冷冰冰的字眼：“是，臣妾遵旨。”
随即，便起身离开了。
转过身的那一瞬，两行热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她落荒而逃。
瞧着她狼狈逃窜的背影，墨衡澈心下泛起一层难以言说的涟漪。
她到底爱不爱他？
她的表现，让他很迷惑。
陈淑清虽眼睛看不见，但却能够察觉到空气中不太对劲的气息。
她绝对不能让王上与洛涵薇说太多话，解释太多。
方才两人之间说的话，她全都听见了，立刻摸索着起身，乖觉的跪在地上：“臣妾谢恩。”
“嗯。”洛涵薇一走，墨衡澈便不怎么愿意搭理她。
但心下，多少是生了些怜惜的，当即命人将她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