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钟楼顶端,锈蚀的齿轮在夜风里发出吱呀的呻吟,月光透过破损的穹顶,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凌风收起最后一枚追踪器,指尖还残留着刚才与敌人周旋时的硝烟味,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夜枭那柄短刃划破空气的轻响。
就在半小时前,他们刚刚完成对 “未尽名单” 上第一个目标 —— 学院行政处副主管周明的秘密取证。借助凌风的空间能力潜入档案室,夜枭以近乎完美的手法破解了加密终端,成功拷贝到周明与深渊势力传递情报的隐秘通讯记录。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惊动任何人,就像一场无声的暗舞。
“资料已加密备份,按约定存入你指定的隐秘节点。” 夜枭的声音依旧低沉沙哑,听不出任何情绪,他将一枚小巧的存储盘抛给凌风,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凌风接住存储盘,入手冰凉,如同夜枭本人给人的感觉。“周明的通讯频率和资金账户已标记,接下来只需等待卫部长那边的下一步指令。”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次多谢配合,你的反侦察能力帮我们避开了三次暗哨。”
夜枭没有回应,只是转身走向钟楼边缘,黑色的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的身影总是这样,如同融入黑暗的幽灵,来时无声,去时也不留痕迹。凌风本想再说些什么,或许是关于下一个调查目标的规划,或许只是一句简单的道别,但话到嘴边,却被夜枭突然停下的脚步打断。
“任务完成,契约暂告一段落。” 夜枭没有回头,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你我之间,到此为止。”
凌风一愣,下意识地追问:“下一个目标还需要我们配合,长老会的那位参事……”
“不必了。” 夜枭打断他,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波澜,“我已将自己掌握的相关线索存入存储盘,后续行动,你独自进行即可。”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翻出钟楼边缘,如同一片落叶般坠向下方的黑暗,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街巷的阴影中,只留下凌风独自一人站在原地,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冷香。
凌风皱了皱眉,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失落。这段时间的合作,虽然建立在冰冷的契约和共同的敌人之上,但不可否认,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默契。夜枭的冷静、精准和狠辣,与他的空间能力相得益彰,好几次在生死边缘,都是靠着这种默契才化险为夷。他甚至隐隐觉得,或许他们可以成为真正的战友,而不仅仅是利益捆绑的合作者。
就在这时,手腕上的传讯器突然亮起,一条加密信息跳了出来,发信人正是夜枭。信息很短,只有一句话,却像一块巨石,砸在凌风的心头:
“合作愉快。但信任,是这个世界最昂贵的东西。保重。”
信息停留了不过三秒,便自动销毁,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从未出现过。
凌风盯着传讯器上恢复平静的屏幕,指尖微微收紧,心中五味杂陈。他明白夜枭这句话的深意,也清楚他们刚刚共同见证了 “信任” 的脆弱与沉重。
这次调查周明,他们之所以能成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利用了周明对自己 “保护伞” 的信任。周明一直以为那位隐藏在长老会的高层会庇护他,所以才敢一次次冒险传递情报,却没想到,正是这份信任,让他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和罪证。而那位高层在察觉到危险后,毫不犹豫地切断了与周明的所有联系,甚至暗中泄露了一丝线索,让他们的调查更加顺利 —— 这便是信任的代价,一旦利益相悖,所谓的信任便会瞬间崩塌,化为刺向自己的利刃。
而他和夜枭之间,何尝不是如此?他们的合作,从来没有建立在信任之上,只有对共同敌人的憎恨,对完成任务的需求,以及那份冰冷的契约。他们从未向对方透露过自己的过去,从未分享过内心的真实想法,甚至连彼此的真实姓名都一无所知。刚才那一瞬间的默契与并肩,不过是利益驱动下的短暂契合,一旦任务告一段落,便会各自回归黑暗,形同陌路。
凌风想起了赵刚曾经说过的话:“在这个充满阴谋与背叛的游戏里,最不能相信的,就是人心。” 以前他或许还抱有一丝侥幸,认为总有值得信任的人,但经历了 “拂晓行动” 的内部蛀虫,见证了周明与保护伞之间的互相利用与背叛,再加上夜枭此刻的决绝与警示,他才真正明白,信任确实是这个世界上最昂贵的东西。它需要无数次的考验与验证,需要双方毫无保留的付出,而一旦破碎,便很难再复原,甚至会让人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想起了星辰铁小队的成员,想起了苏婉担忧的眼神,想起了赵刚和卫部长的暗中支持。这些人,是他在学院里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人,但这份信任,同样来之不易,也同样需要小心翼翼地守护。他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这份信任也遭遇背叛,他会变成什么样。
夜风吹过钟楼,带来一丝寒意,凌风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他知道,夜枭的离开,不仅是合作的结束,更是对他的一种提醒。在接下来的调查中,他将独自面对那些隐藏在高层的暗影,没有了夜枭的配合,危险系数将大大增加。而他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能力、赵刚提供的线索,以及对身边少数人的信任。
但这份信任,他必须谨慎使用,因为他再也承受不起失去的代价。
凌风收起传讯器,转身望向学院的方向。夜色中,学院的轮廓隐约可见,那些隐藏在高楼大厦后的暗影,依旧在蠢蠢欲动。夜枭的离开,让这份 “未尽的名单” 调查变得更加艰难,但他没有退路。
他握紧手中的存储盘,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信任的代价太过沉重,他已经见识过,也承受不起更多。从今往后,他将更加谨慎,更加冷静,用理智和实力去应对一切阴谋与背叛。
月光下,凌风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却也异常坚定。他知道,夜枭的话将永远刻在他的心里,成为他未来行事的准则。而这场关于清除高层暗影、守护学院清明的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他必须独自走下去,哪怕前方布满荆棘与陷阱,哪怕再也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也要将这份未尽的名单彻底肃清。
信任昂贵,代价沉重。但有些责任,必须扛在肩上;有些战斗,必须拼尽全力。凌风深吸一口气,纵身跃下钟楼,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的脚步沉稳,心中却已筑起一道高墙,墙外是无尽的阴谋与危险,墙内是仅存的信任与坚守。而他,将在这高墙之内,继续前行,直到将所有暗影驱散,直到还学院一片真正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