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药堂里只点着一盏油灯。
相玥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一根银针，正在为沈砚处理伤口。她的动作很轻，仿佛怕弄疼了他。
“祭司，”沈砚忽然开口，“谢谢你。”
相玥没有抬头：“谢我什么？”
“谢你没有放弃我。”沈砚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从小就是个孤儿，为了活下去，我什么都做过。我骗过人，偷过东西，甚至……杀过人。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有朋友。”
相玥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他：“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从今以后，你是云岫寨的沈砚。”
沈砚的眼泪掉了下来：“祭司，我……”
“好了，”相玥打断他，“伤口处理好了。回去休息吧。”
沈砚站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祭司，我沈砚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了。”
相玥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她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夜色。月光如水，洒在寨子的每一个角落，也洒在她的心上。
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充满了未知的危险和挑战。但她不再是一个人。她有萧临的谋略，有陆昭的武力，有沈砚的机敏，还有阿岩的忠诚，以及整个云岫族的支持。
她拿起桌上的银针，对着月光。银针泛着幽蓝的光芒，像是一颗小小的星星。
“山神，”她轻声说，“请你继续庇佑我们。”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议事堂内的气氛却已如冰窖。
相玥坐在主位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羽冠上那根断裂的银羽——昨夜那块刻着乌鸦烙印的黑石，此刻正摆在议事堂中央的桌上，在晨光下泛着阴冷的光。萧临站在她身侧，手中握着那把从不离身的长剑，剑鞘上还沾着昨夜巡夜时沾上的露水。陆昭靠在门边，长矛斜倚在肩头，目光如鹰隼般盯着堂外的走廊。而沈砚，则坐在角落的竹凳上，月白色锦袍换成了素色布衣，袖口还沾着药堂的草药渍——这是相玥昨夜为他包扎伤口时留下的。
“朝廷的人，怎么会找到这里？”阿公拄着拐杖，声音里带着一丝怒意，“是不是你……”他指向沈砚，“是不是你引来的祸事？”
沈砚苦笑一声，正要开口，相玥却先他一步道：“阿公，沈砚若想背叛，昨夜就不会被官兵抓住。”
“可那块石头……”老祭司捧着紫檀木盒，盒子里装着那块黑石，“这分明是李傕的烙印！李傕虽死，但他的同党还在！”
相玥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萧临身上：“萧临，你怎么看？”
萧临上前一步，指尖轻点黑石：“这石头上的烙印，确实是李傕的私印。但手法……”他顿了顿，眼神一凛，“太粗糙了。李傕的同党，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你是说，有人在嫁祸？”陆昭的声音冷得像冰。
“不错。”萧临点头，“而且，这人就在寨子里。”
堂内一片死寂。阿岩握紧了手中的长矛，猎户们的眼神里满是惊疑。相玥站起身，走到沈砚面前：“你有什么瞒着我们？”
沈砚抬头，目光坦然：“祭司，我确实在中原做过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但那些都是为了活下去。我从未与李傕同流合污，更不会背叛云岫寨。”
相玥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一丝躲闪，只有纯粹的坦诚。她忽然想起昨夜他被官兵押走时，回头望向她的那一眼——那一眼里，有愧疚，有不舍，还有一丝……依赖。
“我相信你。”她轻声说。
沈砚的身体微微一颤，眼眶有些发红：“祭司……”
“但是，”相玥话锋一转，“我们必须找出真凶。”
萧临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铺在桌上：“我昨晚检查了寨子的防御，发现东边的‘忘川’渡口有被破坏的痕迹。那里是外族人进入寨子的唯一水路。”
“我带人去查看！”阿岩主动请缨。
相玥点头：“带上陆昭，小心行事。”
陆昭应声，扛起长矛，与阿岩一同走出议事堂。相玥望着他们的背影，轻声对萧临说：“你觉得，会是谁？”
萧临的目光落在那块黑石上：“或许是……我们忽略的人。”
忘川渡口，水雾弥漫。
阿岩蹲在岸边，指尖抚过被砍断的藤蔓——那是用来固定渡船的绳索，断口处整齐，显然是被利器割断的。陆昭站在他身旁，长矛的矛尖挑起一块木片，木片上刻着一个模糊的符号。
“是‘草鬼婆’的标记。”陆昭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杀意，“和三羊洞的咒符一模一样。”
阿岩脸色一变：“难道是‘草鬼婆’余孽？”
“不。”陆昭摇头，“这个符号，比三羊洞的更古老。像是……”他顿了顿，眼神一凛，“像是二十年前被逐出云岫族的那个‘草鬼婆’。”
阿岩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阿莎？”
陆昭点头：“阿莎是前任大祭司的妹妹，因修炼禁术被逐出寨子。她一直怨恨云岫族，认为是族人夺走了她的地位。”
阿岩握紧长矛：“她怎么会回来？”
“或许，是有人引她回来的。”陆昭的目光望向渡口对岸的密林，“而且，她不是一个人。”
阿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密林深处，隐约有火光闪动。
“跟上。”陆昭低声道，率先踏入密林。
阿岩紧随其后，手中的长矛握得更紧了。
密林深处，一座破旧的木屋隐匿在藤蔓之后。屋内，阿莎正坐在火堆旁，手中拿着一个骨哨，吹奏着诡异的曲调。她的脸上布满刺青，眼神里满是怨毒。
“大祭司……相玥……”她喃喃自语，“我要让你尝尝，被背叛的滋味！”
这时，一个黑影从屋外走进来，手中拿着一封信：“阿莎，这是你要的东西。”
阿莎接过信，展开一看，嘴角露出一丝狞笑：“好，很好。只要我把这封信交给朝廷，相玥就死定了！”
黑影的声音沙哑：“记住，事成之后，云岫族的巫术秘典归我，你只要相玥的命。”
“成交。”阿莎点头，“不过，你得先帮我做件事。”
黑影：“什么事？”
阿莎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只“蚀心蛊虫”：“我要你把它放进药堂的‘护心草’里。相玥不是喜欢救人吗？我就让她亲手毒死自己的族人！”
黑影接过瓷瓶，点头：“明白。”
阿岩和陆昭躲在木屋外的树后，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阿岩的手心已满是冷汗，他看向陆昭，用口型问道：“怎么办？”
陆昭做了个“撤退”的手势，两人悄无声息地退出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