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行字,呼吸被掐得几乎断掉,可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楚。
吞。
不是为了看她怎么死的,也不是想揭她的伤疤。就是觉得,这东西本该属于我。
“是。”
心里刚冒出这个字,左眼猛地一烫,像是有根烧红的针从瞳孔扎进去,直插脑仁。眼前画面炸开,女人倒下时的眼神、黑袖口上的银花、她嘴唇动的那一下——全回来了,比刚才清晰十倍。
一股热流从心口炸开,顺着血管往四肢冲。脖子一紧,低头一看,皮肤底下浮出一道金线,像活的一样往上爬,绕过喉结,一直延伸到耳根。纹路越扩越密,形状分明是个盘着的龙形,鳞片都看得清。
凌霜松开了手。
她退了半步,眼睛死死盯住我脖子上的纹路,脸色变了。她抬手摸了下自己肩甲的裂痕,又抬头看我,声音有点抖:“这战纹……是我族的!”
话没说完,她枪尖一转,直接朝我左肩刺来。
我没躲。枪头扎进锁骨,血溅出来那一瞬,她整个人僵住了。
枪身上的符文亮了一下,和我脖子上的金纹同时闪了光。那种共鸣感,就像两块磁铁碰在一起,嗡地一声震进骨头里。
“不可能。”她咬牙,“我的血只传给血脉继承者,怎么可能在你身上?”
我想说话,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那股热流还在窜,胸口像塞了块烧红的铁,压得我喘不上气。左眼的紫光开始翻滚,视野里全是乱码一样的符文,一个个跳出来又消失,像是系统在疯狂读取什么。
突然,空中响起一声低吼。
不是从耳朵进来的,是直接撞进脑子里的。一个半透明的影子缓缓浮现,龙头人身,爪子搭在王座扶手上,眼睛是金色的,盯着我们俩。
凌霜抬头,脸色刷地白了:“老祖?”
龙魂虚影没理她,爪子指向我心口:“傻妹妹,你还不明白吗?他体内流着你的龙血。”
我愣住。
它继续说:“五百年前你陨落那天,亲手把龙魂碎片和精血种进了他的命轮。你是护他的人,不是杀他的人。”
脑子轰的一声炸了。
记忆碎片猛地翻上来——一个女人抱着婴儿站在战场中央,手里握着断枪,血顺着指尖滴在襁褓上。她把一块玉牌塞进孩子衣服里,轻声说了句什么,然后转身冲向黑袍人群。最后一道枪影划破天际,她的身影化作光点消散。
原来那个婴儿……是我?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来,红底白字炸在眼前:【检测到纯正龙族血脉共鸣!杀伐领域——解锁!】
下一秒,体内的热流炸了。
一股腥风从我身上喷出去,地面那些龙纹全亮了,一圈圈扩散开来,形成个巨大的阵图把我围在中间。空气扭曲,碎石浮起来,连王座都在震动。
我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双手撑住地面才没趴下。嘴里发苦,喉咙里全是铁锈味,可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杀伐领域开了。
不是幻觉,不是错觉。我能感觉到周围每一缕煞气的流动,知道它们从哪来,往哪去。这片战场的规则,好像有那么一丝……听我的。
凌霜收了枪,站在我旁边没动。她看着我背后隐约浮现的影子,低声说:“原来你是继承者。”
我没回应。
因为左眼的变化还没完。
星云状的瞳孔正在变色,紫光一点点褪去,被一种更深的红取代。那红色像血,又不像血,更像是某种沉睡了很久的东西终于睁开了眼。
“杀伐意志初成。”龙魂虚影最后看了我一眼,“这条路,没有回头。”
说完,它慢慢淡去,消失前留下一句话:“记住你说过的每一个字。”
我抬起头,视线扫过四周。
废墟已经完全复原,高台、旗杆、王座,全都跟记忆里的画面一样。可现在看它们,感觉不一样了。以前是看景,现在像是在看自己的身体。
凌霜忽然单膝跪地,把枪横放在身前。
“既然龙血认你,战纹现世,那我以守将之名,承认你的身份。”她说得很慢,“但你要想走这条路,就得背得起这条命。”
我没让她说完。
“我不是要走谁的路。”我撑着地面站起来,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可一点都不疼,“我是走我自己的。”
话音刚落,左眼红光一闪。
整个战场的煞气猛地一收,全部灌进我体内。那一瞬间,我听见无数声音在耳边响起——喊杀声、哭声、临死前的诅咒、胜利者的狂笑……全来了,又全被压了下去。
杀伐领域稳住了。
虽然还很弱,虽然控制起来像拎着一把没开刃的刀,但它确确实实存在了。
凌霜站起身,没再说话。她就站在我侧后方,像一尊雕像。
我知道她在等。
等我下一步做什么。
我活动了下手腕,感受着体内流动的力量。血脉觉醒了,战纹有了,领域也开了。可问题更多了——为什么她要把血种给我?那个戴银花袖口的人是谁?她说的“钥匙”在哪?
还有,系统刚才提示的“枪意·终章”,到底是什么?
正想着,左眼突然抽了一下。
视野边缘闪过一行小字:【杀伐领域第一层激活,可吞噬战场残存煞气强化自身,每日限三次。】
我愣了下。
还能升级?
正准备试试能不能吸点附近的煞气,忽然察觉不对劲。
凌霜的手按在了枪柄上。
她眼神变了,不是看敌人那样,是警惕,带着点不安。
“你怎么了?”我问。
她没回答,而是盯着我的左眼,声音压得很低:“你的眼睛……刚才看到什么了?”
“没什么。”我说,“就是系统提示了一下。”
“别骗我。”她往前一步,“龙族战纹觉醒时,会有一次‘回溯’。你会看到过去发生的事,不只是我的死,还有更早的……比如,第一任守将是怎么死的。”
我心头一跳。
我没告诉她,就在刚才那一闪而过的画面里,我确实看到了。
一个男人跪在王座前,背上插着七把刀。他手里还握着枪,可枪头已经断了。最后一个黑袍人走过来,摘下他的面具,露出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然后那人说了一句:“你不该活着。”
我张了张嘴,还没开口,左眼突然剧痛。
红光暴涨,杀伐领域的阵图再次亮起。这一次,我不再压制它。
“既然要看过去。”我抬起手,掌心对准地面,“那就让我看看,到底谁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