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重新开始流动的那一刻，风沙砸在脸上。
我站在巨兽尸体前，身体还在往下掉皮，骨头露在外面。左眼热得发烫，像是有人拿烙铁贴在眼皮上。刚才那一招停了时间，现在反噬来了，每根神经都在抽。
但我不能倒。
刚才那颗蓝珠子断了信号，可我知道，这只是开始。地底那条线连着的东西，马上就要醒了。
我抬起手，掌心对准巨兽胸口的裂缝。混沌之瞳自动开启，视野穿透血肉和金属骨架，一直往深处看。它的脑袋里有个东西——比指甲盖还小，闪着微弱的蓝光。
是机械核心。
不是外接的，是嵌进去的，像种在脑子里的钉子。我盯住它，想看清结构。刚集中精神，左眼猛地一疼，像是有针从里面往外扎。
系统提示跳出来：【检测到高密度加密数据流，是否逆向解析？】
我咬牙选了“是”。
龙魂在我体内震了一下，主动涌上来一股热流，稳住我的意识。吞噬能力启动，顺着视线钻进那枚核心。画面突然闪现。
黑屋子，墙上挂着全息星图。慕容白穿着一身暗色战袍，肩上有龙鳞纹路。他站的位置很高，旁边是个机械体，全身泛着金属冷光，脸像被熔过又重塑，看不出五官。
他们面前飘着一颗星球模型，正是蓝星。
慕容白抬手指了指星图上的坐标，说：“三日后主力抵达，按约定行事。”
机械体发出低沉的声音：“龙族秘宝归你，蓝星资源归我。”
画面到这里就断了。
我收回目光，喘了口气。原来是他干的。为了拿到龙族的东西，把整个星球卖了。那些巨兽不是自然诞生的，是机械文明改造的傀儡，靠脑里的核心控制。
而先锋只是第一批。
我蹲下身，伸手扒开巨兽头骨的缝隙，把那枚机械核心抠了出来。很小，表面刻着编号：m-7-3621。和之前那块残骸上的字一样。
我捏住它，准备直接用吞噬能力毁掉。
就在指尖发力的瞬间，核心突然震动，发出高频脉冲。脑子像被电钻搅了一下，眼前发黑。我差点松手，但还是死死攥着。
碎片炸开前，一道影像浮在空中。
是个女人的脸。
紫瞳，眉心有一道细痕，头发垂到肩上。她嘴唇动了，没声音，但口型我看清了——“别信血脉”。
然后画面碎成符文，拼成一行字：容器唯一，勿信血脉。
我认得这张脸。
凌霜。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的脸为什么会刻在这枚核心里？而且……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一把捏碎核心，灰烬从指缝漏下去。系统提示立刻弹出：【检测到龙族因果线延伸，建议追查】。
我坐在地上，靠着巨兽的残骸。风吹过来，带着地下传来的震动。越来越明显了，地底那群家伙，正在苏醒。
我闭上右眼，只留混沌之瞳运转。视野往下延伸，穿过岩层，一直深入几千米。隧道结构清晰起来，像树根一样蔓延。每一节都躺着一头巨兽，和眼前这具一模一样，脑部都有机械核心。
它们不是来占领的。
是来接应的。
慕容白给了坐标，机械文明派先锋确认位置，等主力到了，直接接管。而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是交易的一部分。
我摸了摸胸口。吞噬源种还在跳，节奏稳定。三女残魂的力量在体内循环，但能感觉到，苏清雪的寒气在减弱，洛昭的卦火几乎熄了。她们撑不了太久。
龙魂倒是活跃，尤其是刚才看到慕容白的时候，它一直在躁动。好像认识那个人。
我低头看手。右手只剩骨头，皮肤早就烧没了。左眼还在发热，时空霸主的状态最多维持几分钟，再久，这副身子就得散架。
但现在不能走。
我知道了真相，就不能装不知道。
我伸手按进地面，混沌之瞳把感知顺着岩层送下去。每一具沉睡体的能量波动都被记录下来，位置、强度、核心频率。我把这些信息存在识海里，等以后有用。
突然，最前面那具巨兽的关节动了一下。
液压杆泄压的声音透过岩层传上来，轻微，但确实响了。它的外壳开始松动，蓝色液体从缝隙渗出，滴在地下，冒起白烟。
它要醒了。
我坐直身体，没动。打不过也得耗着。只要它没完全启动，我就还有时间。
我回想凌霜那句话——“容器唯一”。她是说我吗？为什么让我别信血脉？慕容白身上有龙鳞纹，他难道也是龙族后裔？可龙魂对他的反应是敌意，不是同类相认。
除非……
他是假的。
是冒充的容器。
我睁开眼，盯着地底裂缝。那里漆黑一片，但我知道，下面有几十双眼睛，马上就要睁开。
风停了。
不是被冻住，是自然停的。战场上所有尘埃落定，连断裂的金属丝都不晃了。这种安静不对劲，像是暴风雨前的死寂。
我抬起右手，把星痕枪意凝出来。枪尖点地，发出一声轻响。
这一下，像是回应。
地底传来第一声轰鸣。
岩层裂开细缝，热气喷出来。最前面那具巨兽的头部装甲弹开，露出里面的机械核心，正一圈圈旋转，像是在扫描周围。
它在找我。
我没躲。站起身，单脚站着，另一条腿已经烂到底了。左眼锁定它的核心，准备一旦它完成启动，就强行入侵数据流。
可就在这时，核心突然停了转。
一道信号发出去了。
不是通过蓝珠那种定位器，是从内部直接发射的脉冲波，穿透地壳，射向大气层外。速度快得离谱，我根本拦不住。
它发了什么？
我立刻调混沌之瞳回溯信号内容。解析了一秒，结果跳出：【加密等级S，无法破解】。
但我看到了发送方向。
不是冲着宇宙随便撒网，是有目标的。信号轨迹划出一条精确弧线，终点在星空某处。
那里有人在等。
等这个信号。
我站在原地，拳头慢慢握紧。
先锋死了，信号断了，我以为赢了。可它们早有备用方案。这一具尸体，就是最后一道保险。
消息还是传出去了。
三日后，主力必至。
我低头看脚下。巨兽的核心还在冒烟，地底其他个体陆续开始震动。它们一个接一个醒来，像闹钟设定好了时间。
我不能等。
必须在它们全部启动前，做点什么。
我伸手，把吞噬源种从胸口拔出来一点。黑球浮在掌心，表面流转着龙纹和机械符文。它还能用一次，也许两次。
我把它按回心脏位置，深吸一口气。
然后盘膝坐下，背靠巨兽残骸，面朝地底裂缝。
我不走。
我等着。
第一个醒的，我杀。
第二个，我也杀。
杀到杀不动为止。
风又起来了。
带着焦味和铁锈的气息。远处一堆机械残骸突然抖了一下，一块金属板翻了个面，露出背面刻的字：**m-7 第七批次 先锋侦察单元**。
我盯着那行字，没移开眼。
下一秒，地底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
巨大身影缓缓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