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冰壁上,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渗血,火烤过的皮肉一跳一跳地疼。苏清雪背对着我坐在不远处,腰间的剑没入鞘,手一直搭在柄上。她没动,也没说话,但那股冷劲儿比这冰窟还扎人。
洛昭蹲在我旁边,手里拿着一块布条,想给我重新包扎。她刚撕开衣角,手指还没碰上我的胳膊,那边突然“锵”一声——
苏清雪拔剑出鞘半寸,寒光一闪即收。
“离他远点。”她声音不高,却像刀子划过冰面。
洛昭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她,嘴角扯了一下:“你管得着吗?”
“我不但管得着,”苏清雪猛地站起身,剑尖直指洛昭,“我还警告你,别碰他。”
洛昭冷笑,从袖中抖出三枚铜钱,在指尖一转,啪地弹向空中。铜钱悬停半空,绕着她指尖打转,卦力瞬间扩散,冰屑簌簌落下。
“哟,药王谷的小丫头,以为拿把剑就能压住命理?”她语气轻佻,“你连自己心里埋了什么都没搞清,还好意思拦我救人?”
“救?”苏清雪往前一步,剑气激荡,地面裂开细纹,“你是来算卦的,不是来贴身伺候的。再靠近他一下,我不保证这剑还能收得住。”
“哈!”洛昭扬眉,“那你倒是砍啊?砍了他谁给你解蛊?砍了他谁替你挡灾?你嘴上说着护他,实际上连他体内蛊虫动了都不知道!”
我听得脑仁疼。
这俩人一个说我命该如此,一个说要替我改命,结果现在为了谁该碰我吵起来了?
我撑着冰壁站起来,腿还有点软,但不能再坐下去。空气中能量乱窜,一股是苏清雪的剑意,一股是洛昭的卦力,搅在一起像两股拧反的绳子,拉得我心口发闷。
体内的东西又开始蠕动了。
我低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没人理我。
苏清雪手腕一抖,剑身完全出鞘,直逼洛昭咽喉。洛昭也不退,手指一勾,铜钱飞旋而出,缠上剑刃,发出刺耳摩擦声。
“你算什么东西?”苏清雪咬牙,“整天神神叨叨,装模作样,真本事没有,就会拿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唬人!”
“虚?”洛昭眼神一冷,“那你娘死那天,我算到了,你信不信?南疆竹楼塌的时候,风往哪个方向吹,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可你呢?你躲在暗道里哭,连给她收尸都不敢!”
苏清雪瞳孔骤缩,剑尖剧烈晃动。
我心头一紧。
这话戳得太狠。
下一秒,她剑势突变,直劈而下!
洛昭掐诀,铜钱化作屏障挡在身前,却被剑气震得当当直响。冰窟顶部一阵震动,几根冰棱摇晃着断裂,砸在地上碎成齑粉。
我再也忍不了。
体内火焰猛地翻腾,系统提示跳出来:【控火天赋升级(高级),可分裂火焰,精准操控双线能量流】
我没时间细看,掌心猛然爆燃。
一道赤红火蛇窜出,分作两股——一股缠上苏清雪持剑的手腕,另一股直扑洛昭指尖,将她正要打出的第二枚铜钱牢牢裹住。
火焰不烧皮肉,却带着灼热压力,硬生生把她们的动作钉在原地。
“吵够没有?”我站到两人中间,手臂还在滴血,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一个是我差点死在赵天虎手里时用血帮我续命的,一个是我每次快挂了都在卦盘上拼命找活路的。现在倒好,你们先把我未来的路给堵死了?”
苏清雪盯着我,眼里有怒,有痛,还有点我说不清的东西。
她手腕被火焰圈着,动不了,也不挣扎,只是低声问:“你为什么要管?”
“废话。”我咧了下嘴,“我不但要管,我还得管到底。你们俩谁也别想在这儿撒泼打滚完事。”
洛昭冷哼一声:“少在这装大度。你不过就是享受被人争的感觉罢了。”
“争?”我扭头看她,“你刚才那一卦,踩碎龟甲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不算’,可你心里知道算。你不认,是因为你怕——怕算准了,就得面对。”
她脸色微变,没说话。
我继续道:“你们俩,一个藏了二十多年的心事被我看穿,一个算出了‘至亲之血’不敢开口。现在见对方靠近我,第一反应不是冷静,而是炸毛。你们以为是在保护我?其实是在保护自己那点不敢见光的情绪。”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
只有火焰在指尖跳跃的声音。
苏清雪终于缓缓收回剑,动作很慢,像是卸下千斤重担。她看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到角落坐下。
洛昭甩了甩手,想挣开火焰束缚,却发现那火像是长了眼睛,她越用力,缠得越紧。
“你放开我。”她语气冷了下来。
“你先把铜钱收了。”我说,“下次再拿卦具砸人,我不介意把它熔成铁疙瘩。”
她瞪我一眼,手指一松,铜钱叮当落地。
我这才撤去火焰。
刚松口气,肋骨处突然传来一阵钝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缓慢爬行。我扶住冰壁,额头冒汗。
“你还撑得住?”洛昭瞥我一眼,语气依旧硬,但脚步没再往后退。
“死不了。”我抹了把脸,“就是有点累。你们要是真想让我活久点,就别再整这些修罗场戏码。我要是哪天真被你们气死了,墓碑上刻‘死于女人吵架’,多丢人。”
苏清雪在角落冷冷接了一句:“你配。”
我笑了下。
气氛没完全缓和,但至少没再打起来。
洛昭捡起那三枚铜钱,其中一枚边缘已经微微发红,显然是被火焰扫过。她盯着看了一会儿,轻轻放回袖中。
“下次别碰我的卦具。”她说完,靠着石柱闭上眼,不再看我。
我站在原地,感受着体内那股隐隐躁动的能量。它没完全安静,但也没再往外蔓延。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压制,真正的麻烦还在后头。
可眼下,至少没人再拿武器指着谁了。
我慢慢走回中间位置,靠着冰壁坐下。伤口还在流血,但我懒得处理了。反正这地方又冷又潮,迟早得发炎。
苏清雪忽然开口:“你刚才……看到的记忆,能不能……删掉?”
我摇头:“我不懂怎么删,系统也没给选项。但我可以保证——除了那段,我没碰别的。”
她沉默了几秒,点点头。
洛昭睁开一只眼,看了我一眼,又闭上。
我抬头看了看冰窟顶,那些断裂的冰棱还挂着,像倒悬的刀。
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吹得人脖子发凉。
我摸了摸怀里的半块龟甲碎片,它还在发烫。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雪了,雪花顺着裂缝落进来,碰到地面就化成水,洇湿了一片。
苏清雪忽然站起身,朝我走来。
我以为她又要说什么,结果她只是伸手,把披风解下来,扔在我头上。
“别感冒了。”她说完,转身又走回去,背影挺直,一句话不多留。
我愣了下,把披风裹紧。
洛昭睁开眼,看了那披风一眼,冷哼:“装什么贤惠。”
“你闭嘴吧你。”我翻白眼,“人家好心,你嫉妒个啥。”
“谁嫉妒?”她立刻呛回来,“我只是提醒你,有些人表面温柔,背地里能把你心挖出来祭蛊。”
“那你呢?”我盯着她,“你表面凶,背地里是不是偷偷给我算过一百遍命?”
她一下子卡壳,耳尖微红,扭过头去不说话。
我乐了。
正想再说两句,忽然感觉胸口一沉——
体内的东西,又动了。
这一次,不是蠕动,而是……搏动。
像心跳一样,一下,两下。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的火焰忽然变了颜色,从赤红转为暗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