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那黑影缓缓抬起了手。
我盯着它,右臂的鳞甲还在发烫,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往外轻轻敲打。刚才那一拳砸断触手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劲了——那股顺着骨头冲上来的凉意,不是单纯的能量吸收,更像是……某种回应。
“你别再往前了。”苏清雪的声音从左边传来,剑尖已经横在我和洛昭之间,“你现在的样子,跟那东西越来越像。”
我没动,也没答。不是不想说,是怕一张嘴,连自己都听不出那声音还是不是我的。
地上的触手残骸还在微微抽搐,青色的能量像血管一样在断口处一闪一跳。我蹲下身,用金属操控把一块碎骨从土里吸出来。它表面有螺旋纹,和刚才我踩碎的那根一模一样。
“这玩意儿……活着。”我低声说,“不是尸体,是蜕下来的壳。”
洛昭站在我身后半步,呼吸有点乱:“你刚才用血试过它?”
“嗯。”我捏了捏掌心,那里还留着被骨刺划破的口子,血已经干了,但伤口边缘泛着淡淡的蓝光。“系统说了,契合度+15%。这不是巧合。”
“所以你就打算继续喂自己吃怪物骨头?”苏清雪冷笑,“你是真不怕哪天醒来发现自己长了八条腿。”
“我怕。”我抬头看了她一眼,“但我更怕等我们找到出口时,才发现这些骨头早就认我当老大了。”
说完,我伸手抓起旁边一块更大的骨片——足有半米长,像是某种脊椎节段,表面泛着幽绿的光。我没再犹豫,直接按进手心。
“咔!”
一声脆响,骨片碎裂,冰蓝色的能量像针一样顺着经脉往上钻。我咬牙撑住,膝盖一软,单膝跪地。全身骨头像是被人拿锤子重新敲了一遍,关节咯咯作响,右臂的黑色鳞甲猛地扩散,一直蔓延到肩胛骨,皮肤下像是有金属丝在生长。
【骨质强化升级!密度+50%→+80%!警告:基因链过载,建议停止吞噬!】
系统提示在眼前狂闪,红框跳了三下才消失。
我喘着气,咧嘴笑了:“再……来一块。”
“你疯了!”洛昭一把拽住我胳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心跳声都变了?跟地底那东西震动的频率一样!”
“我知道。”我甩开她手,“所以我才要试。”
我站起身,又从地上捡起一块带钩的骨刺,这次是直接塞进嘴里,用牙咬碎。
一股更强烈的寒流冲进颅腔,眼前瞬间黑了一下,耳朵里响起低频的嗡鸣,像是某种古老机器在启动。我晃了晃头,视野恢复,却发现远处骨堆顶端的黑影——动了。
它的手没放下,反而指尖微微弯曲,像是在回应我体内的节奏。
“它不是敌人。”我喃喃道,“它在……认亲。”
“你说什么?”苏清雪声音紧了。
“我说,它认得出我。”我抬起右臂,鳞甲在血月下泛着冷光,“我吞了它的‘零件’,但它没攻击我。刚才那一波触手,更像是……测试。”
“测试什么?”
“测试我能不能活下来。”我往前走了一步,“能扛住这股能量的,才配站在这堆骨头前面。”
脚踩进红土,印痕渗出的光比之前亮了一倍,像是大地在回应我的骨骼频率。我继续往前,一步,又一步。
“你再走,我就动手了。”苏清雪的声音冷得像铁。
我没回头:“你打不过我。现在。”
“你确定?”她手腕一抖,剑锋斜切,一道弧光掠过我右肩。鳞甲挡住,没破,但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体内能量轻微震荡,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你刚才那一剑,”我慢慢转头,“没伤到我,但惊动了它。”
黑影的手指,缓缓抬高了一寸。
与此同时,我右臂的鳞甲开始自发震动,像是有电流穿过,冰蓝能量在皮下流转的速度快了近一倍。我低头看手,发现指尖的皮肤正在变硬,指甲边缘泛出金属般的光泽。
“系统。”我在心里问,“还能吞吗?”
【警告:基因链负荷已达临界值。下次吞噬可能导致不可逆异化。是否继续?】
我笑了:“问个屁,当然继续。”
我猛地冲向最近的一堆骨堆,一脚踢开表面的碎渣,露出底下一块完整的肋骨——足有两米长,弧度夸张,表面布满螺旋纹路,像是某种巨兽的遗骸。
我双手抱住,用力一掰。
“咔!”
骨头断裂,青色能量如潮水般涌入掌心。我整个人被冲得后退三步,差点摔倒,但硬是撑住了。全身骨骼发出密集的脆响,像是在重铸。黑色鳞甲从右臂一路蔓延到胸口左侧,肩关节增厚一圈,像是穿了半件轻甲。
【骨质强化突破临界!密度+80%→+100%!警告:宿主基因链出现远古序列嵌合!是否中断进化?】
我没理它。
低头看手,五指张开又握紧,指节发出金属摩擦的轻响。我抬起右臂,对着血月,鳞甲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你到底想变成什么?”洛昭在后面喊。
“我不知道。”我盯着骨堆顶端的黑影,“但我知道,它等的人,可能就是我。”
黑影依旧没动,但抬起的手,缓缓指向我。
就在那一瞬间,我体内那股冰蓝能量突然加速流动,顺着经脉冲向右臂,鳞甲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和黑影身上的轮廓,几乎一模一样。
“它不是在召唤别人。”我低声说,“它是在等一个能听懂它声音的人。”
我迈出一步。
脚印落下,红土渗出的光骤然变亮,像是点燃了一圈火环。
又一步。
地面轻微震颤,不是地震,是某种共鸣,从我脚下扩散出去,一路传向骨堆。
黑影的手指微微弯曲,像是在招手。
“你别过去!”苏清雪突然冲上来,一剑劈向我脚前的地面。剑锋入土三寸,红光顺着剑身往上爬,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住了。
我停下。
低头看那把剑,红土中的光正在顺着剑刃往上蔓延,一直爬到护手处,才缓缓熄灭。
“它不让你靠近。”我说。
“是它不让我靠近。”她盯着剑尖,“还是你?”
我没答。
远处,黑影缓缓放下手,但没有离开原地。它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看着我,像是在等我下一步动作。
我抬起右臂,试着轻轻晃了晃。
鳞甲摩擦,发出细微的金属声。
黑影的头,微微偏了一下。
像是听懂了。
“系统。”我在心里问,“刚才那块骨头,有没有留下残片?”
【检测到微量活性组织残留,位于右掌第三指节内侧。是否提取?】
“提取。”我说,“我要看看,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做的。”
指尖一阵刺痛,一小块泛着青光的组织被挤出皮肤。我用另一只手接住,放在眼前。
它像是一块微型芯片,表面有无数细小的刻痕,排列方式……和我右臂鳞甲的纹路,完全一致。
“不是巧合。”我喃喃道,“这是钥匙。”
“什么钥匙?”洛昭走过来,脸色发白。
“开门的。”我攥紧那块组织,“这地方不认人,只认这种能量。我吞了它的骨头,等于拿到了通行证。”
“那你现在是……守门人?”苏清雪问。
“我不知道。”我抬头看向骨堆顶端的黑影,“但我敢赌一把——它不会杀我。”
我迈步向前。
这一次,没人拦我。
脚印一路延伸,红光如影随形。每走一步,体内的冰蓝能量就和黑影的方向形成更强的牵引。右臂的鳞甲越来越亮,像是在充能。
三十米。
二十米。
十米。
我站在骨堆底部,抬头看它。
黑影两米高,轮廓像人,又不完全是。它的身体由无数骨片拼接而成,表面覆盖着和我一模一样的黑色鳞甲。它没有脸,但我知道,它在看我。
我抬起右臂,和它对视。
它缓缓抬起手,掌心朝下。
我抬起手,掌心朝上。
就在两掌即将对上的瞬间——
它突然停住。
然后,缓缓,将手收回。
但它的头,轻轻点了两下。
像是认可。
我站在原地,右臂还举着,鳞甲在血月下泛着冷光。
它没让我上去。
也没让我走。
它只是站在那里,像是在等我做出下一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