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扛着洛昭往前走，双刃剑拖在地上，划出一串火星。脚下的岩面还在微微震，像是地底有东西在翻身。后颈那道纹路忽冷忽热，跟心跳对不上拍子，反倒和脚下震动渐渐合了节。
她趴在我肩上，呼吸轻得像快断了线。我没敢停下，也不敢回头。刚才那一战耗得太多，金属液在血管里跑得慢，像是被什么吸住了一样。
刚拐过一道弯，头顶岩壁“轰”地炸开。
一道绿影从天而降，爪子带着腥风直扑我面门。我侧身让过，剑柄反手一撞，砸中它下巴。骨头碎裂声清脆得很，那玩意儿翻滚两圈，落地时已经不成形了。
可它没死。
脑袋歪到背后，眼珠还在转，嘴里吐出一团黏糊糊的卵囊，啪地黏在岩壁上，开始蠕动。
我皱眉，抬脚把它踹进裂缝。
这才看清，不止这一只。
四面八方的岩层都在震，裂缝一条接一条爬开，像是地下有张嘴正慢慢张开。绿色的雾从缝里冒出来，带着腐肉味，一沾皮肤就火辣辣地疼。
“抓紧。”我对洛昭说。
她没应声，手却下意识扣紧了我的肩膀。
下一秒，脚下的地猛地塌了。
我跳得及时，踩着崩塌的石块借力上跃，刚落地，三只蜥蜴人破土而出，个头比洞里的大一圈，背脊上长着骨刺，爪子泛着金属光泽。
中间那只张嘴就喷出一口酸液。
我拧身闪开，酸液溅在岩壁上，石头当场冒烟融化。左边那只趁机扑来，我横剑一挡，战斧端卡住它喉咙，尖刺端顺势捅进它眼眶。
它抽搐两下，不动了。
右边那只却没硬碰，反而后退半步，爪子按在地上一道裂痕里。绿光一闪，地面突然窜出几根藤状触手，缠向我的脚踝。
我抬腿猛剁，双刃剑劈开两根，但第三根已经缠上小腿。金属液自动涌过去，刚接触那触手，就“滋”地冒起白烟。
不是腐蚀。
是吸。
我猛地一咬牙，金属液炸开，硬生生把那根触手撑断。断裂处喷出绿血，落在地上竟开始冒泡，像是活的一样。
不能再留。
我反手把洛昭甩向十米外一堵断墙，她撞上去又滑下来，但总算没摔伤。我借着这股力道，右脚猛踏地面，岩石碎片炸开，我借势跃起，踩着第二只蜥蜴人的头颅再跳，第三只刚抬头，我已在空中旋身，双刃剑从它天灵盖劈下，一路砍到尾椎，直接劈成两半。
落地瞬间，整片地层剧烈一抖。
轰隆隆——
一道横贯百米的裂缝在眼前炸开，热风夹着血雾冲天而起。裂缝深处，密密麻麻的绿影正往上爬。不止蜥蜴人，还有些四不像的怪物，有的长着人脸，有的拖着肠子当尾巴，全都从地底钻出来，像潮水一样往校园方向涌。
我翻身跃上钟楼外墙，金属液在脚底凝成抓钩，一步步往上攀。爬到顶端时，回头一看，心直接沉了。
整个校园被绿雾盖住了。
教学楼的窗户全碎了，走廊里挤满了怪物，操场裂缝纵横，像一张被撕烂的脸。宿舍阳台挂着几具尸体，血顺着墙往下淌，还没死的学生在尖叫，有人拿灭火器砸怪，有人抱着书包往校门口跑，结果刚冲出铁门，就被从地下钻出的触手卷走，眨眼间啃得只剩骨头。
食堂方向传来爆炸声，火光冲天，可那火是绿色的，烧起来不灭，反而越烧越旺，把几个逃命的学生裹进去，烧得连灰都不剩。
我眯眼扫了一圈，金属液自动覆盖双眼，视野瞬间穿透浓雾。
看到了。
实验楼顶层，一团紫色光点悬浮在半空，规律脉动，像颗心脏。每跳一下，地底的怪物就多一批，动作也更协调。刚才那些分散的蜥蜴人，现在已经开始列阵，像是有人在统一指挥。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
“检测到高危变异源，能量等级超越蜥蜴人核心，建议立即吞噬。”
我手指一紧，双刃剑嗡嗡震颤，剑脊上的沟槽发烫，像是在呼应那团紫光。后颈的纹路猛地一抽，一股热流冲进脑子，眼前闪出画面——我站在废墟中央，手里握着一颗跳动的心脏，全身被黑雾缠绕，脚下跪着无数怪物，齐齐叩首。
幻觉？
不。
是诱惑。
金属液在血管里乱窜，双臂的硬化层自动增厚，剑刃边缘开始延伸出锯齿。我甚至能感觉到，只要我愿意，现在就能冲过去，把那团能量吞了。
可就在这时，洛昭的手突然抓住我手腕。
她不知什么时候爬了上来，脸色惨白，嘴唇干裂，手指还在渗血，却死死掐着我。
“别去……”她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那不是能量……是陷阱……它在等你……”
我低头看她。
她眼神涣散，可手劲大得离谱，像是用最后一点力气在拦我。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冲上来，脑子清醒了一瞬。
不能吃。
吃了，我就不是我了。
我把双刃剑往地上一插，金属液顺着剑身灌进去，压下那股躁动。剑身震了两下，终于安静。
“我不吃它，”我低声道，“它就得被我吞了。”
说完，我弯腰把她背起来，金属液在脚底重新凝成抓钩。
钟楼外墙垂直九十度，但我走得稳。一步一钉，抓得死紧。风从下面灌上来，带着血腥味，吹得她头发糊在我脸上。
快到地面时，我回头看了一眼。
曾经的校园，现在像个怪物的胃。
教学楼塌了半边，操场上全是坑，宿舍楼阳台连着人一起被扯下来，挂在电线杆上晃。几个学生缩在图书馆门口，拿桌椅堵门，可地底的裂缝已经爬到他们脚下，马上就要裂开。
而实验楼那团紫光，还在跳。
一下，一下，像是在倒计时。
我背着洛昭落地，双刃剑重新握紧。
刚走出三步，身后钟楼“轰”地倒塌，砸起一片烟尘。可我没回头。
脚下的震动越来越强，地面开始龟裂，裂缝朝着实验楼方向蔓延，像一张越张越大的嘴。
我迈步往前走。
金属液在体表流动，黑铁之躯的数值跳了一下：75\/100。
剑尖点地，划出一串火星。
前方三十米，第一波蜥蜴人已经列阵完毕，爪子按地，绿光在它们脚下连成一片符路。
它们等我动手。
我吐出一口浊气，把洛昭往身后一放，抬脚踩碎一块地砖。
砖下，一只幼体蜥蜴人正往上钻。
我一脚碾下去，脑浆溅了一地。
然后我举起双刃剑，指向实验楼。
“来啊。”
话音落，第一只蜥蜴人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