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还揣在裤兜里,热得像块刚出炉的铁片。我盯着窗外那层绿雾,它已经爬到操场边缘,离实验楼不到四百米。地面微微震,像是有东西在底下啃水泥。
洛昭站在我身后,左手还缠着那层金属绷带,白得发亮。她没动,但我能感觉到她在等。
等我下令。
“它们会从地底来。”她刚才说的这句话,现在成了唯一的地图。
我不再看窗外。追赵天虎没用,他就是个响铃的饵,扔出来就是为了让我炸能量,好让这群玩意儿顺着味儿找上门。现在他们来了,正好——我还没试过拿活体当标枪靶子。
我抬手,掌心那十二根标枪还在,金属液在枪身缓缓流动,像呼吸。刚才那一战清了杂兵,也试出了我的新节奏:不靠脑子控金属,靠血脉。吞了蜥蜴人核心后,这玩意儿已经成了第二条命脉,断电都不怕。
“听着,”我低头对洛昭说,“下面要塌,你别往前站。”
她没点头也没摇头,就盯着我手里的标枪。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想用卦纸再算一次。可血已经断了,再割就是透支。我不需要她算,我有更准的法子。
我蹲下来,把十二根标枪猛地插进地板缝里。金属液顺着枪身钻下去,像树根扎土,一路探到地下三米。这不是攻击,是布网。每一根标枪都成了传感器,地面震动传上来,直接走我脚底板,清清楚楚。
三秒后,左后方、右前方、正下方,同时传来高频震颤。
来了。
“要出来了——”我声音压低,“三秒,中路最大。”
洛昭没说话,但左手微微一动,卦纸在袖口滑出半截。
我抬手拦她:“别动。”
她一顿。
“等它露头。”
话音刚落,正前方地板“砰”地炸开,水泥块飞溅,一只蜥蜴人从地底窜出,爪子直掏我膝盖。它速度快,但没我快。
我脚下一震,金属感知网瞬间收束,十二根标枪“哗”地全从地板里弹出,在空中划出十二道弧光,像轮子转起来,枪尖朝外,形成一圈绞杀阵。
我没全放。
三根标枪先甩出去,精准钉住左右两侧刚冒头的蜥蜴人肩胛,硬生生把它们按进墙里,像钉标本。它们抽搐两下,黏液从嘴里喷出来,溅在墙上冒白烟。
中间那只最大,扑到半空时,我掌心一压。
剩余九根标枪同步爆射,穿透它胸腹,一根都没偏。枪尾还在震,整只怪物悬在半空,像被钉在无形的十字架上。
我收回手,标枪自动飞回身侧,金属液舔过枪尖,把黏液全刮干净。
“清了。”我说。
洛昭看着那具尸体,没说话。
可地面又开始震。
这次更密,至少五只,正在往这边靠。
我体内金属液消耗了快三成,不能再这么撒。每一滴都得算着用。
我低头看了眼洛昭,忽然把掌心最后一团金属液拍在地上,凝成一面弧形盾,塞进她手里。
“拿着。”我说,“不是挡,是听。”
她一愣。
“把手贴上去。”
她迟疑一秒,把掌心按在盾面上。
我引导金属共鸣,把地底震动转化成脉冲节奏,一下一下,传到她手上。她呼吸微顿,像是第一次听懂这玩意儿的语言。
震动越来越快,频率拉高。
当脉冲密集到临界点,我们俩几乎是同时开口:
“左边——!”
我抬手,盾面金属“哗”地剥离,化作六根短矛,贴地飞出。左侧地板瞬间炸裂,三只蜥蜴人刚冒头,脑袋就被贯穿,钉死在地。
没多余动作,没浪费一寸金属。
洛昭还握着那面空了的盾,指尖微微发烫。
我看了她一眼:“怎么样,比算卦快?”
她没理我,但嘴角动了一下。
我没笑。战斗节奏不能断。
我蹲下来,金属液重新探入地板,继续监听。绿雾还在外头,没退,也没冲。它们在等,等更多东西从地底爬上来。
“你还能撑多久?”她忽然问。
“不撑。”我说,“我压。”
她抬头看我。
“它们以为我是诱饵,其实我是猎人。谁来咬,谁就先死。”
我站起身,掌心标枪缓缓旋转。金属液在皮下流动,像血,又比血更冷。
外面雾气翻滚,地面震得更厉害了。
我知道,这只是第一波。
第二波不会从正下方来。
会从四面八方。
我闭眼一秒,靠金属感知网扫描地底结构。三米深有旧排水管,五米下是电缆沟,再往下是地基空腔——最适合藏东西。
我睁眼,把十二根标枪全收回掌心,金属液高速熔炼,重新塑形。
这一次,我不准备留活口。
我将标枪分成三组:四根预埋墙角,形成自动触发陷阱;四根悬浮头顶,随时待命;剩下四根握在手里,准备近战补刀。
“站到我背后。”我对洛昭说。
她没动。
“我说,站到我背后。”
她这才后退半步,靠墙站着。
我盯着地面,等。
十秒。
二十秒。
地面突然安静。
这种安静不对劲,像猎物装死。
我抬手,一根标枪甩出去,钉在房间中央。
“咚!”
地板炸开,一只蜥蜴人猛地窜出,利爪挥向我面门。
我侧身一闪,左手四根标枪全射出,两根穿它肩膀,两根钉它大腿,把它按在地上。它嘶吼,尾巴扫过来,我抬脚踩断,反手抽出一根标枪,捅进它喉咙。
完。
可就在尸体倒下的瞬间,左右两面墙“轰”地炸开。
两只从排水管钻进来的,一个扑洛昭,一个扑我。
我早等着。
头顶四根标枪瞬间俯冲,两根截住扑向她的,直接钉进它眼眶;另一只扑我的,被我甩出金属丝缠住脖子,猛地一拽,头撞墙,当场脑浆迸裂。
最后一只从天花板通风口落下,落地瞬间我就知道它是头领——体型大一圈,皮肤泛金属光泽。
它没急着冲,蹲在碎石堆上,盯着我。
我也不动。
我们俩对视两秒。
它忽然开口,声音像砂纸磨铁:“你……吞了同类。”
我笑了:“不止吞,我还吃了它的枪。”
它瞳孔一缩。
我抬手,掌心最后一根标枪缓缓旋转。
“现在,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