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雨晴高效地协助下,叶辰很快拿到了他需要的所有数据。他没有急于开始工作,而是决定先去拜访一位关键人物——国宝级材料学专家,王老。
王老的实验室位于“盘古”核心区东侧,占据了整整一个翼楼。与叶辰办公室的简洁现代不同,这里更像一个传统与现代交织的圣地。墙上挂着泛黄的元素周期表和复杂的晶体结构图,实验台上既有最尖端的分子沉积设备,也摆放着一些手工打磨的金属样品,闪烁着奇异的光泽。
叶辰在门口通报后,被王老的助手引了进去。实验室深处,王老正戴着特殊的放大镜片,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一块暗沉无光的金属薄片,眉头紧锁,连有人进来都未曾察觉。
叶辰没有打扰,静静站在一旁等待。他的目光扫过实验台,看到旁边终端屏幕上显示着该材料的实时数据——耐高温性能卓越,但韧性不达标,在极端应力下易产生微观裂纹。
“唉……”王老终于抬起头,叹了口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这才注意到叶辰,“哦,叶辰同志来了。”
他放下手中的工具,脸上挤出一丝疲惫的笑容:“让你见笑了,又被一块‘硬骨头’卡住了。‘玄龟’纳米复合材料,理论上能吸收并分散绝大部分动能和热能,是载体外壳的理想选择,但就是这个脆性问题,折腾了半年多了。”
叶辰走到近前,目光落在那块暗沉金属上。“火种”系统瞬间启动,无形的扫描力场掠过样品,海量的微观结构信息涌入他的脑海,并与之前看过的材料组报告相互印证。
“王老,介子注入的尝试效果如何?”叶辰开口问道,语气平静,像是在讨论一个寻常的技术问题。
王老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叶辰一来就直指核心难点之一。“试过了,能一定程度上增加位错密度,提升韧性,但会显着降低其对能量束的偏转效率,得不偿失。”
“那么,考虑过非晶态合金作为基底,再进行纳米晶化梯度处理吗?”叶辰继续问道,他随手拿起旁边的一支电子笔,在旁边的触控屏上快速勾勒出一个简化的多层结构示意图,“您看,如果在这里引入一个成分震荡层,利用非晶与纳米晶之间的界面效应来耗散应力,同时,在表层保留高取向度的纳米晶层以保证能量偏转性能……”
王老起初只是听着,但随着叶辰的讲述和勾勒,他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身体也不自觉地靠近屏幕。叶辰提出的思路,并非天马行空,而是建立在扎实的材料学基础上,却又跳出了常规的解决框架,尤其是那个“成分震荡层”和界面效应利用的想法,非常精妙。
“等等!”王老打断叶辰,一把抢过电子笔,在屏幕上飞快地演算起来,嘴里喃喃自语,“界面能……应力传递路径……对啊,这样裂纹扩展到这里就会被有效阻滞!我怎么没想到从能量耗散的角度来设计微观结构!”
他越算越兴奋,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眼神中重新燃起了炽热的研究激情。
片刻后,他放下笔,长长舒了一口气,目光复杂地看向叶辰,有赞赏,有惊叹,也有一丝感慨:“后生可畏,真是后生可畏啊!叶辰,你在材料学上的造诣,恐怕不比你在能量领域的差。这个思路,至少为我们指明了方向,节省了至少数月的时间!”
叶辰微微欠身:“王老过奖了,我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提出一些不成熟的想法。具体的工艺实现,还需要您和团队来攻克。”
这番话不卑不亢,既肯定了王老的贡献,也表明了自己的位置。
王老看着叶辰,眼中最后一丝因为年龄和资历而产生的隔阂也消失了。他拍了拍叶辰的肩膀,语气变得亲切而真诚:“叶辰啊,在这里,达者为师。以后在技术上,我们平等讨论,有什么想法尽管提!我老头子别的没有,就是经验多一点,能帮你把把舵。”
这是一位国宝级学者发自内心的认可。他没有将叶辰视为需要提携的后辈,而是放在了平等对话、共同探索的同行位置上。
“一定。以后少不了要向王老请教。”叶辰认真回应。
离开王老的实验室时,叶辰能感觉到,他在“盘古”项目组立足的基石,因为这次平等的对话,变得更加坚实。技术领域,实力是赢得尊重最快的方式。而他拥有的,不仅仅是自身的学识,更有“火种”这超越时代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