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得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尴尬笑容,对着苏映雨的背影道:“那个……苏师姐,天色不早了,我……我先回驿站了哈?你……你看望也别太晚了,明天还要启程回……” 我本想提“回青云门”,但感觉气氛不对,硬生生把后半截咽了回去。
谁知,我的“雨公主”压根儿没听见似的,或者说,是刻意忽略。她脚步未停,径直越过杵在门口的我,带着一股清冷的香风,走向诊室内那个脑袋缠满纱布的“木乃伊”。
不妙!大大的不妙!我心里警铃大作!罗雄伟这厮刚被我“物理说服”加“精神安抚”暂时摁住,苏映雨这一过去,他为了转移焦点、维护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尤其是在苏映雨面前),九成九要信口雌黄,这家伙说不定还会厚着脸皮要求我配合他“唱双簧”圆谎!
“不行!绝对不行!此地乃龙潭虎穴,不可久留!”我瞬间做出决断。刚“和解”时嘴欠说的“有事找我帮忙”,此刻成了悬在头顶的利剑!再待下去,被他绑上贼船,合伙欺骗苏映雨?那简直是自掘坟墓!等苏映雨日后查明真相,我这“帮凶”的下场绝对比罗雄伟还惨!
“苏师姐!我就先走了啊!” 我提高音量,几乎是喊出来的,同时脚底抹油就想开溜。
一只包裹在白色铠甲里的手臂,如同铁栅栏般,横在了我面前!
我这才惊觉,诊室外面的医馆大堂,不知何时已经挤满了身着白甲的卫士!已经堵得水泄不通,一个个眼神不善地盯着我,杀气腾腾。之前被我那一剑吓破胆、连滚带爬跑出去喊“杀人啦”的那个白甲卫,此刻正站在最前面,眼神怨毒地指着我,显然已经“恶人先告状”了!
好嘛!苏映雨这哪里是“恰好”来探望?分明是带着大队人马来“兴师问罪”、给她的“青梅竹马”撑腰的!只是,她应该不知道是我在里面,我被堵了个正着!
我无奈地收回脚,僵硬地转过身,硬着头皮再次请示门内的苏映雨:“苏师姐……这……”
“等着。”苏映雨没有回头,背对着我,声音清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等下我们一起回去。”
“啊?这……不太好吧?”*我头皮发麻,感觉后脖颈凉飕飕的,“我……我就不打扰您二位……呃……那个……叙旧了?” 我差点脱口而出“青梅竹马叙旧情深”,觉得不合适,说“兄妹情深”?一瞥见罗雄伟那纱布缝隙里射出的警告目光,赶紧把话咽了回去。我怕他当场翻脸跟我拼命!这刚“泯”的“恩仇”脆得跟纸一样!
“你这么着急走,” 苏映雨突然转过身,那双清澈如寒潭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我,仿佛能穿透我的灵魂,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是想急着去见谁?”
轰!
还没等我脑子转过来弯,诊室软榻上那位“受害者”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诈尸”了!
“他!他就是急着要去找那个醉仙楼的颖姑娘!” 罗雄伟的声音因为肿胀和激动而含糊不清,却充满了恶毒的指控,“苏师妹!你来得正好!刚才在醉仙楼,我亲眼所见!他跟那个颖小姐在包房里幽会!共进午餐!眉来眼去!被我撞破了,他还不承认!刚才还想跑!你看!证据!” 他激动地指着我手里那个还剩半桶水的小木桶,“那就是他们一起……一起泡脚的水桶!他到现在都舍不得扔!”
我艹!罗雄伟!你大爷的!
我脑子“嗡”的一声,差点当场气炸!这王八蛋真是属癞蛤蟆的,不咬人膈应人!居然使出这种下三滥的倒打一耙!我刚才眼皮就一直跳,就怕他为了掩盖他装比失败,会祸水东引。先把屎盆子扣到我身上,“死道友不死贫道”?他这是要把我往死里坑啊!为了转移苏映雨的注意力,连“泡脚水桶”这种惊世骇俗的脑洞都敢开?!
一瞬间,我如同被雷劈中,目瞪口呆,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脸上,又羞又怒!指着罗雄伟,手指都在哆嗦:“你……你你你……你血口喷人!胡说八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颖姑娘!我……”
“不认识?不认识你能跟她关在一个房间里?能一起吃饭?能替她打掩护?能把她‘泡脚’的水桶当宝贝似的拎着到处跑?!” 罗雄伟躺在软榻上,充分发挥了“受害者”的优势,声音凄厉,句句诛心。
“我警告你!别逼我把你的‘丰功伟绩’抖落出来!就此打住!否则……”我气得七窍生烟,咬牙切齿地低吼道,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眼神凌厉得能杀人,他太阴险了。
“呦!寒师弟好大的威风!” 苏映雨突然冷笑一声,打断了我的威胁。她一步上前,动作快得惊人,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就将我手里那个承载了太多“屈辱”和“冤屈”的小木桶夺了过去!
哗啦——!!!
没有一丝犹豫!她双手一扬,桶里那残留的、冰冷的、带着药味和泥土腥气的脏水,如同瀑布般,劈头盖脸地浇了我一个透心凉!
冰冷刺骨的水流瞬间让我一个激灵,脑袋倒是更清醒了,可心却彻底沉到了谷底——**完了!误会坐实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苏映雨看都没看我狼狈的样子,一双美眸死死盯着那个空空如也的木桶,尤其是桶壁上那三个清晰可见的、用红漆刻着的隶书大字——醉仙楼!
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惊怒交加,瞬间冻结成万年寒冰!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仿佛有风暴在酝酿,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一股凛冽的寒意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我从未见过她如此生气,如此……失态!
“苏师姐!你听我解释!刚才在醉仙楼……”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脏水,心急如焚,语无伦次地想要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