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星骸复苏,遗民初现
死寂,是这片星骸坟场永恒的主题。
王梓墨的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与破碎中沉浮,仿佛被困在了一场永无止境的长夜噩梦里。唯有苦海深处,那第七层“万法归源”如同最忠诚的守护者,依旧在以一种近乎本能的方式,极其缓慢、却坚持不懈地运转着,从周遭冰冷的星辰残骸中,汲取着那微乎其微的物质本源与破碎法则。
这个过程,如同水滴石穿,缓慢得令人绝望。一年,两年……或许更久。
他的肉身依旧残破,深可见骨的伤痕上依旧萦绕着难以驱散的寂灭道韵与空间撕裂之力,但最致命的崩溃趋势被止住了。混沌列序的框架如同坚韧的藤蔓,在破碎的废墟中艰难地维持着基本的形态,并引导着那些被“万法归源”提纯后的微弱能量,一点一滴地修复着千疮百孔的圣体。
者字秘的不灭生机在深度沉眠中被被动激发,与混沌寂灭体那包容、转化的特性相结合,使得他的身体仿佛化作了一座缓慢自我修复的天地熔炉。新生的血肉在旧有的伤疤下艰难地滋生,虽然速度慢如蜗牛,却带着一种不屈不挠的韧性。
他的神魂同样受损严重,意识之火黯淡。但在这种近乎“归墟”的状态下,他过往所有的经历、感悟,反而如同被彻底打碎、沉淀,去芜存菁,只留下最纯粹的道则烙印。行字秘的无距真意、列字秘的秩序框架、混沌大道的包容万象……这些核心的领悟,并未因重伤而遗忘,反而在这种极致的“静”中,变得更加清晰、深刻,与他的本源结合得更加紧密。
第八层“不灭战墟” 虽然无法主动开启,但其开启时烙印在他道基中的那股不灭战意,却如同暗夜中的灯塔,守护着他最后一点真灵不昧,抵御着这片死寂星骸带来的永恒沉沦意蕴。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度量衡的意义。
或许是在某个瞬间,或许是在漫长的百年之后,王梓墨那沉寂如顽石的神魂,终于捕捉到了一丝与众不同的“涟漪”。
那不再是冰冷死寂的星辰本源,而是一缕……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规律性波动的能量流。这能量流并非自然形成,更像是某种人造物在漫长岁月中持续运转,所散发出的、几近于无的残余波动。
这一丝波动,如同投入古井的微石,在他沉寂的心海中荡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他依旧无法醒来,无法移动,但那一丝感知,却如同苏醒的触角,开始本能地、更加专注地去捕捉和解析这缕异常的能量波动。玉清道身雏形在识海深处发出微弱的光芒,推演着这波动的来源与性质。
“万法归源”的能力,也似乎对这缕带有“秩序”痕迹的能量产生了更大的兴趣,汲取的效率似乎提升了微不可察的一丝。
他嵌入的这块星辰碎片,依旧在某种宇宙引力的作用下,缓慢而坚定地朝着那片半月形的巨大残骸漂移。距离,在不知不觉中拉近。
终于,在某一个寂静的“时刻”,他的这块碎片,轻轻地、无声无息地触碰到了那块半月形星骸的边缘。
也就在接触的刹那——
“嗡!”
一股远比之前清晰、虽然依旧微弱,但确凿无疑的生命波动,如同沉睡巨兽的鼻息,透过星骸的物质阻隔,传递了过来!
与此同时,王梓墨的“因果之眼”(数字秘)即便在沉眠中,也被动地捕捉到了一幅极其模糊、断断续续的画面碎片:
那是一片建立在星骸内部的、简陋却坚固的避难所?一些身影佝偻、穿着古老服饰的人影,围着一座似乎由星辰核心打造的石坛,在进行着某种古老的仪式?石坛中央,供奉着一块残缺的、散发着微弱光芒的骨片?那生命波动与异常的能量流,似乎正是源自那石坛与骨片!
有生灵!在这片绝对的死寂坟场中,竟然还有生灵存在!而且是能够利用星辰残骸力量,延续文明火种的遗民!
这个发现,让王梓墨近乎凝固的意识产生了剧烈的震动!
求生欲,以及对未知的好奇,如同强心剂般注入他濒死的躯体。他修复自身、汲取能量的本能,在这一刻被放大了数倍!“万法归源”旋转的速度明显加快,更多精纯的星辰本源被抽取出来。混沌列序也开始加速运转,努力调和着这股骤然增加的能量,推动着肉身的修复进程。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沉寂的第八层“不灭战墟”,也似乎因为感知到“外界”可能存在的挑战与磨砺,而传递出一丝微弱的渴望。
他的漂流,似乎并非纯粹的厄运。这片星骸坟场,这片绝对的死寂之地,或许隐藏着他复苏的契机,甚至……关乎“临”字秘,关乎肉身不朽奥秘的线索?
然而,福祸相依。他这块“天外飞来”的星辰碎片,以及他自身那与这片死寂格格不入、正在缓慢复苏的生机,是否也已经被那星骸内部的遗民所察觉?
他们是敌是友?那供奉的骨片,又是什么来历?
王梓墨的复苏之路,在看似绝望的死局中,悄然裂开了一道充满未知的缝隙。而缝隙之后,是新的希望,还是更大的危机,犹未可知。
他的意识,在努力挣脱黑暗的束缚,试图真正“醒来”。
(第三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