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长老带着残兵败将狼狈遁入厂区深处,气息迅速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废弃设施与那股诡异的空间波动之后。
玉衡子布下的小周天星斗阵星光流转,并未阻拦,只是如同一个无形的罩子,确保没有漏网之鱼从其他方向逃脱,也隔绝了外部可能的窥探。
叶知秋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玉笛已收起,她来到陆远身边,清冷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最后落在陆远怀中光华内敛的窥天镜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叹。
“苏姑娘无恙否?”她轻声问道。方才那洞彻虚实的镜辉,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镜面微光一闪,苏婉的灵体显现,虽略显疲惫,但眼神清亮:
“无妨,些许损耗罢了。倒是叶姑娘的音律之道,于乱局中定鼎,功不可没。”她难得地夸赞了别人一句。
陆远感受着苏婉灵体传来的稳定波动,心下稍安,对叶知秋点头致意:
“多谢叶姑娘援手。”
此时,玉衡子也从空中落下,脸色凝重中带着一丝兴奋:
“外围已封锁,他们应是利用厂区深处那处不稳定的空间褶皱逃了。不过,经此一战,玄阴宗与界域探索会短期内必不敢再轻易挑衅!陆客卿,苏姑娘,方才配合,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陆远摆了摆手,目光投向敌人消失的方向,眉头微蹙:
“他们退得太干脆,恐怕那空间褶皱之后,才是真正的核心所在,或者……另有布置。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再说。”
四人迅速离开了这片弥漫着能量残渣与血腥气的废弃厂区,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返回墨韵轩。
回到静室,已是后半夜。
虽经历一场大战,但众人精神都颇为振奋,尤其是找到了明确的方向。
“枯骨老鬼仓促退走,不及彻底清理痕迹。”玉衡子取出一面布满星纹的罗盘,其上正凝聚着一缕极其微弱、几乎要消散的乳白色灵光,“这是老夫在他们遁走时,趁机从空间波动边缘截留下的一丝残留气息,与官方资料中描述的‘同心珏’能量特征,相似度超过七成!”
“看来,那‘同心珏’即便不在他们手中,也必然与他们此次的行动密切相关。”叶知秋分析道,“甚至可能,那处不稳定的空间褶皱,就是依靠同心珏的力量在维持或定位。”
苏婉的意念在陆远识海中响起:
“若真如此,持有或能感应同心珏者,或许能更清晰地捕捉到那空间褶皱的轨迹,甚至……找到安全进入的方法。”
陆远心中一动,看向窥天镜:“苏姑娘,你的意思是?”
“方才映照之时,妾身除了洞悉其阵法破绽,亦隐约捕捉到一丝与那乳白灵光同源,却更为纯粹、更为哀婉的意念残留,如同跨越千古的叹息,萦绕在那空间波动之处。”苏婉的声音带着一丝追忆与感怀,“若能以这缕残留意念为引,配合窥天镜之力,或许能追溯其源,看得更真切些。”
这是一个大胆的提议。窥天镜方才消耗不小,再次强行催动,风险未知。
陆远沉吟片刻,看向玉衡子和叶知秋。
玉衡子肃然道:“值得一试!老夫可布下聚灵归元阵,助苏姑娘恢复魂力,并为窥天镜提供能量支持。”
叶知秋也点头:“我可抚琴静心,稳定周遭灵气,避免外魔干扰。”
事不宜迟,众人立刻准备。
玉衡子取出数块上品灵石,在静室内布下繁复阵纹,柔和纯净的灵气开始汇聚。
叶知秋则取出一张古琴,纤指轻拨,悠扬空灵的琴音流淌而出,涤荡心神,让室内气息变得宁定祥和。
陆远将窥天镜置于阵法中央,自身也盘坐一旁,将混沌星辉缓缓注入镜中,同时引导着玉衡子汇聚而来的灵气,温和地滋养苏婉的灵体。
苏婉闭目凝神,全力吸收着能量,镜身微微震颤,那缕被玉衡子捕获的乳白色灵光残留,被小心翼翼地引导至镜面之上。
片刻之后,苏婉猛然睁开双眼,低喝一声:“镜转轮回,溯源追光!”
窥天镜光华再起!但这一次,并非铺洒开来的银辉,而是凝聚成一道极其纤细、仿佛蕴含着时光流淌意味的混沌色光柱,猛地照射在那缕乳白色灵光之上!
“嗡——”
镜面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模糊的画面再次浮现!
这一次,画面比之前清晰了不少!
依旧是那片灰黑死寂、规则断裂的归寂之地背景,但焦点却集中在了一处——那是一座半坍塌的古老祭坛,祭坛由一种非金非玉的暗沉材质砌成,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
而在祭坛的中心,一枚约莫巴掌大小、造型古朴、通体呈现出温润乳白色的玉珏,正静静悬浮着,散发着柔和而坚韧的光芒,仿佛黑暗绝望中唯一的一点微光。
玉珏之上,隐约可见两个古老的铭文,虽然模糊,但陆远凭借考古学的知识以及对上古文字的涉猎,依稀辨认出那是——同心!
果然是同心珏!
然而,与之前感知到的纯净灵性不同,此刻画面中的同心珏,其散发的光芒显得有些明灭不定,仿佛在抵抗着什么。
一丝丝如同黑色细线般的诡异能量,正从祭坛四周的虚空中渗透出来,缠绕、侵蚀着玉珏的光芒,试图将其污染、拖入无尽的黑暗。
玉珏微微震颤着,传递出一种悲伤、坚守却又带着一丝力不从心的意念波动。
画面至此,剧烈晃动起来,仿佛受到了强大的干扰,随即猛地破碎、消散。
“噗——”苏婉灵体一阵剧烈摇曳,光华黯淡,显然这次追溯消耗巨大,甚至引动了那空间另一端的反噬。
“苏姑娘!”陆远连忙停止能量输送,上前扶住镜身,心中关切。
“……无碍。”苏婉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急切,“看到了……同心珏……它在‘彼端’,正在被某种力量侵蚀……必须尽快……”
话未说完,她的灵体便重新隐入镜中,陷入了深沉的休养。
静室内,琴音袅袅散去,聚灵阵的光芒也渐渐平息。
玉衡子和叶知秋围拢过来,脸色都无比凝重。
“同心珏果然在‘归寂之地’,而且情况不妙。”玉衡子沉声道。
“那些黑色能量……充满不祥与堕落,与玄阴宗、界域探索会的气息都有些类似,却又更加古老、纯粹。”叶知秋补充道。
陆远轻轻抚摸着温凉的镜面,感受着苏婉沉睡前传递的最后意念,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线索已经足够清晰。
同心珏是找到并可能安全进入归寂之地的关键,但它此刻正面临被污染或毁灭的危机。
而玄阴宗、界域探索会等势力,显然也在打它的主意,甚至可能就是那侵蚀力量的源头或帮凶。
“我们必须赶在他们之前,拿到同心珏。”陆远抬起头,目光扫过玉衡子和叶知秋,声音斩钉截铁,“这不仅是为了探寻‘归寂之地’的秘密,更是为了……解救它。”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枚承载着上古誓约与至纯灵性的玉珏,或许将是应对未来更大危机的重要依仗,绝不能落入邪魔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