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林域被楼下的喇叭声吵醒。
他揉着眼睛推开窗,看见楼下的货运路上停满了大货车。
司机们举着手机拍违停罚单,旁边的居民楼阳台探出脑袋,有人喊“又堵了!孩子上学要晚了!”
“爸!”他光着脚冲下楼,拽住刚要出门的林振辉。
“三号仓库那边的货车,每天都停到居民区门口!昨天王阿姨的电动车被刮了,今天张叔的早餐摊被堵得没法摆!”
林振辉蹲下来,帮他理了理翘起的刘海:“你观察得细。”
“那怎么办?”林域攥着他的衣角。
“仓库屋顶不是能改停车场吗?但货车司机要走十分钟到闸口,他们会嫌麻烦,还是会停路边……”
这个问题像颗小种子,在林域脑子里发了芽。
下午,林振辉带他去了城市规划馆。
巨大的沙盘前,林振辉没急着介绍林氏的地块,反而停在了一个标着“老纺织厂改造区”的模型前。
玻璃罩里的沙盘上,老厂房的烟囱被保留下来,旁边建了文创工作室和共享办公区,绿道上有人跑步,广场上有老人在打太极。
“这个地方,以前是国营纺织厂,八年前倒闭,成了堆废品的荒地。”林振辉指着模型里的老厂房。
“现在改成了‘纺创园’,招了设计公司和科技公司,还配了人才公寓。你看,原来的纺织工人,有的去了园区做后勤,有的学了手艺开文创店。”
林域凑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模型里的“文创工作室”——那是用乐高积木搭的小房子,窗户上贴着虚拟的“手作陶瓷”海报。
“那……原来的厂房,为什么没直接拆了盖楼?”
“因为拆了,就没了‘根’。”林振辉的声音放轻。
“城市不是越新越好,是要让老东西有新用处,让新东西接得上老脉络。”
林域的眼睛亮了。他盯着沙盘里的绿道:“那如果我们把物流枢纽的围墙拆了,建一条连廊,把周边的小区、学校连起来,是不是大家就能方便走?枢纽的员工可以去小区买菜,小区的老人可以去枢纽的公园散步?”
“你已经在想‘连接’了。”林振辉笑了。
“不是把枢纽当成孤岛,是让它变成城市的一部分。”
回程的车上,林域抱着平板画草图。
屏幕上,三号仓库的屋顶停车场连了一条地下通道到闸口,通道壁上装了感应灯;物流区的围墙拆了,换成镂空的金属栅栏,里面种着樱花树;甚至连枢纽的货车装卸区,都留了一块“便民装卸点”,供周边居民寄快递。
“爸,”他抬头。
“这样是不是……既解决了货车停车问题,又不影响居民?”
林振辉看着他眼下的青黑——这孩子昨晚熬到十二点改方案——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比我当年想的全。”
一周后,林域的“云鹰枢纽产城融合方案”出炉。
不是几张冰冷的图纸,而是一本贴满便签的册子:第一页是居民的问卷——“希望枢纽有什么配套?”;第二页是物流企业的需求——“需要错峰充电”;第三页是他的设计:“地下综合管廊整合水电线路,共享装卸平台分时使用,枢纽食堂向社会开放……”
最亮眼的是最后一页的模型——用乐高搭的“微型城市单元”:红色积木是物流区,蓝色是住宅,绿色是公园,甚至还有个小小的“便民快递点”,摆着几个虚拟的包裹。
政府招商会议的会议室里,空调吹得人有点冷。
林振辉把册子放在桌上,投影屏亮起“云鹰枢纽”的效果图。
官员们翻着册子,有人皱眉:“林董,你们企业做规划,会不会越界?”
一直站在父亲身后的林域,攥了攥手心的汗,捧着模型走上去。
“叔叔阿姨,”他的声音有点抖,却很清晰。
“这不是我们林氏的规划,是这个地方需要的规划。”
他把模型放到桌上,红色、蓝色、绿色的积木拼成的小枢纽,像颗会发光的糖。
“红色是物流,要快;蓝色是生活,要暖;绿色是生态,要静。它们不是分开的,是要一起活的。”
他指着模型里的“便民快递点”:“这里可以寄快递,不用跑两公里;这里有共享充电桩,晚上给电动车充,不占白天车位;还有这个隔音墙,用了吸音棉,货车经过时,旁边的教室不会吵。”
会议室里静了几秒,然后响起掌声。
那位之前质疑的年轻规划师站起来:“这个方案……比我们想的更细。尤其是‘错峰充电’,刚好解决了周边小区的充电难问题。”
当晚,父子俩在书房里拆模型。
林域把乐高零件一个个拆下来,放进盒子里:“爸,你说,这个方案能实现吗?”
林振辉看着他沾着胶水的手指,想起当年自己在仓库搬货时,从没想过“城市”两个字的分量:“会的。因为你把‘人’放在了规划的最前面。”
林域笑了。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正在打地基的云鹰枢纽——挖掘机的灯光划破夜空,像颗正在发芽的种子。
“我想,”他说。
“以后这里的人,提起林氏的枢纽,不会说‘哦,那个货运站’,会说‘哦,那个有公园、能寄快递、货车司机也方便的地方’。”
林振辉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
但林域知道,父亲懂。
他的“飞行器”不是飞在天上,是扎根在这片土地里——
用系统思维串起每一根线,
用少年真诚温暖每一寸土,
让林氏的根,
不仅扎得深,
还扎得,
有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