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主力大营,中军帐内。
霍昭看着手中浑邪王派遣密使送来的亲笔信和作为凭证的狼头金刀,脸上并无太多喜色,反而陷入了沉思。
信中,浑邪王言辞恳切,痛陈乌维之暴虐,表达归顺之诚心,并提出了详细的内应计划:约定在三日后午夜,于两军阵地之间一处名为“月亮湖”的小绿洲进行秘密会面,详谈倒戈细节。届时浑邪王将只带百名亲卫,以示诚意。
赵破奴在一旁咧着嘴笑道:“将军!这是大好事啊!浑邪王部实力不弱,他若倒戈,乌维的侧翼就彻底暴露了!我们正好可以里应外合,一举荡平残敌!”
韩诚则显得更为谨慎,捻须道:“将军,浑邪王虽派人来降,但其心难测。这‘月亮湖’位于两军之间,地形复杂,万一有诈……”
阿月也开口道:“昭哥哥,我和雪魄可以去月亮湖附近提前探查一下。”
霍昭抬手,止住了众人的议论。他目光锐利,重新审视着那封羊皮信和狼头金刀。
“浑邪王动摇,是必然。乌维大势已去,他为自己和部族谋出路,合乎情理。”
霍昭缓缓道,“但韩老将军所虑,也不无道理。兵不厌诈,这可能是乌维和浑邪王联手设下的又一个圈套,意图诱我前往,行擒杀之事。”
他站起身,在帐内踱了几步,继续分析:“然而,这也是一个巨大的机会。若能成功受降浑邪王,不仅能在军事上给予乌维致命一击,更能从内部瓦解匈奴的抵抗意志,对未来彻底平定河西,乃至经营西域,都有不可估量的作用。”
风险与机遇,如同天平的两端,在霍昭心中摇摆。
片刻之后,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我决定,亲自去一趟‘月亮湖’。”“将军不可!”
赵破奴和韩诚几乎同时出声劝阻。“将军,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是三军主帅,岂可亲身犯险?让末将代您前去!”赵破奴抱拳请命。
“是啊将军,万一有变,后果不堪设想!”韩诚也急切道。
霍昭摇了摇头,语气坚定:“正因为我是一军主帅,亲自前往,方能显示我汉军的诚意和魄力,也才能让浑邪王真正安心。若派他人,反而显得我心存疑虑,可能错失良机。”
他看向阿月,“阿月,你和狼骑营,提前潜入月亮湖周边区域,严密监视一切动静。若有异常,立刻发出信号。”
阿月重重点头:“明白!我和雪魄绝不会让任何人暗中靠近!”
霍昭又对赵破奴和韩诚吩咐道:“赵将军,你率一万风雷骑,秘密运动至月亮湖东北十里外潜伏,一旦见到信号,立刻全军突击接应!韩老将军,大营交由你坐镇,严密监视乌维主力的动向,防止其声东击西。”
“末将遵命!”两人见霍昭决心已定,只能领命。
三日后,午夜将至。
清冷的月光洒在“月亮湖”这片小小的绿洲上,湖水泛着粼粼波光,四周胡杨林影影绰绰,寂静中透着一丝诡异。
霍昭仅带了五十名最精锐的亲兵,护送着他来到湖边约定地点。
他本人未着沉重铠甲,只穿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戎装,腰佩“破胡”剑,神情镇定自若。
不多时,对面胡杨林中传来马蹄声,浑邪王果然也只带了百余名护卫,缓缓行来。
他看到了月光下傲然而立的霍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下马,右手抚胸,向着霍昭行了一个匈奴礼节:“浑邪王,见过霍将军。”
霍昭微微颔首,正要开口。
突然!
“嗷呜——!!!”
一声极其凄厉、充满警告意味的狼嚎,如同利刺般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来自湖泊西侧的密林深处!
是雪魄的叫声!
几乎在同一时间,西侧、北侧的胡杨林中,骤然响起了密集如雨的弓弦震动声和利箭破空的尖啸!
“嗖嗖嗖——!”
“有埋伏!保护将军!”
霍昭的亲兵队长嘶声怒吼,瞬间用身体和盾牌在霍昭身前筑起一道壁垒!
箭矢叮叮当当地射在盾牌和甲胄上,几名亲兵猝不及防,中箭倒地!
浑邪王和他的护卫也惊呆了,显然对此毫不知情!
“不是我们!”浑邪王又惊又怒,急忙对着霍昭喊道,“霍将军!此事我不知情!”
霍昭临危不乱,一把拔出“破胡”剑,目光冷冽如冰:“看来,乌维还是信不过你,或者,他根本就是想借机将我们一网打尽!”
话音未落,更多的匈奴骑兵如同鬼魅般从黑暗中涌出,嚎叫着向他们发起了冲锋!
看其装束和旗帜,赫然是乌维最嫡系的王庭精锐!
显然,乌维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浑邪王密谋的消息,将计就计,在此布下了绝杀之局!
“结圆阵!向外防御!”
霍昭厉声下令,五十名亲兵迅速收缩,将霍昭和浑邪王等人护在中央,与数倍于己的敌军展开了惨烈的搏杀。
箭矢横飞,刀光剑影,不断有人倒下,鲜血染红了湖畔的青草。情况万分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