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网络再次失灵，这是蒋清晗第一时间就发现的事。
虽然知道通讯坚持不了太久，可看到手机信号格彻底空白后，蒋清晗还是觉得气闷，这可是好多技术人员用生命修复好的！
“清晗，咱们走吧？”
三人吃过饭，蒋伟将碗筷都放进洗碗机里清洗，收拾妥当，冲蒋清晗道。
“嗯。”
意识被唤回，蒋清晗放下没用的手机，拿起要带给徐雅的饭盒和蒋述玉告别，跟着蒋伟走出去。
外面的世界依旧混乱，只不过公路上报废的车大多数都不见了，可能是官方派人处理的。
偶尔还会有军队的车从路上驶过，都急匆匆得带起满地沙尘，通讯的故障使得需要导航系统的飞机和船舶早就不能用了，最主要的运输物资途径只有陆地车。
蒋伟开车跟上了前面那个挂着红色十字图案的军车，这或许是要去医院的。
现在城中道路都遭到毁坏，常走的去往医院的路很可能过不去了，不想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路，那跟着军车走是最稳妥的。
不过不能跟得太明显，蒋伟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途中，军车还停了几次。
车上跳下来几名军人，紧接着是几条军犬，但不管是人还是犬，身上都满是伤痕，有个人的左眼那里甚至都只剩下了眼眶，血淋淋得。
他们在破损的建筑物间穿梭，寻找有生命体征的人，再将人救出来接上君车，遇到丧尸就会直接拿出木仓击杀，连君犬都知道去撕咬丧尸的脖子。
“这是救援队啊。”蒋清晗道。
“清晗，那边是不是我们银行？”
蒋伟看着眼前被破坏到只剩墙体架子的建筑物惊疑道。
蒋清晗重生一世，早忘记了蒋伟任职的银行的样子，但经过蒋伟这么一提，她也觉得有点熟悉。
那墙体的颜色，自助取款机所在的位置，掉落的招牌，折断的旗杆，与马路之间的距离……都证明了这就是那家会商银行！
“面目全非啊，这是炸丧尸的时候把房都炸毁了。”
蒋伟怔怔地看着前面说道。
与此同时，一名军人向着折断的旗杆走去，挪走上面压着的杂物，将红色旗帜扶了起来，脏污的手在衣服上唯一干净的胸口处抹了抹，才伸手擦拭旗帜上的灰尘。
然而他刚打算离开，一旁的砖石堆里却突然钻出一个长舌头，口水连成线滴到地面上的丧尸。
君人掏出木仓来向丧尸击去，那丧尸的活动却异常敏捷，轻易地找到了掩体躲藏。
险象又生，在君人身后，另一个没有耳朵的丧尸从交易所的废墟中冲出，猛地朝他袭来。
他转过身来，眼看丧尸就要抓到他的身上，一条君犬及时将丧尸扑倒，给了他反应时间躲开，君犬却不幸被丧尸拦腰撕开。
血腥的一幕，吸引了车边保护幸存者的其他军人，纷纷拿出木仓来帮同伴掩护，无耳丧尸被击毙，长舌头丧尸却还蛰伏着。
“张勇！小心！”
同伴呼喊着他的名字。
张勇谨慎地搜寻着长舌头丧尸的踪迹，慢慢朝着君车移去。
一名军人想要上前接应，旁边刚被救出来，已经有了应激反应的幸存者哭喊着抓住了他的胳膊：“你别走！我害怕！”
就是这一瞬间，长舌头丧尸突然在一个半塌的集装箱后跃了出来，舌头卷上了张勇的手腕，张勇的木仓被卷掉了！
“这丧尸怎么好像有智慧一样！”
蒋伟激动地道，他想要下去帮忙，被蒋清晗一把拉住：“君车离那么近都帮不上忙，我们离太远了更帮不上。”
是了。
张勇和丧尸纠缠在一起，同伴想要将丧尸击毙却怕误伤了张勇，左右为难之际，张勇竟然不再反抗，主动将自己的手送进了丧尸嘴里。
时间不过短短五秒，张勇被感染了，他在逼自己的同伴放弃他。
“快开木仓！”
木仓声响起前，是张勇的呼喊，子弹通过他的胸膛打在了丧尸的头上。
轰然倒下，鲜艳的红色旗帜已然覆盖在张勇的脸上，他无愧自己的名字。
救援队带着八名幸存者，以及一人一犬的尸体回到了医院。
蒋伟和蒋清晗在不远处下车，看着他们将一人一犬的尸体搬去医院前的水泥地上，等待火化，再马不停蹄地继续下一场救援。
这不仅是今天发生的事，更是每天甚至每刻都会发生的常事，哭都哭不过来的。
“爸，我们进去吧。”
蒋清晗来不及感伤，抓了几把灰渣抹在衣服上，对蒋伟说。
蒋伟点点头，干净的饭盒藏在衣服里面，他用体温暖着。
市医院的院区面积很大，但也容载不了这么多人，有病的留在大楼里救治，其余健康些的都在地下车库和户外搭起来的棚子里挤着。
正在分发食物，幸存者排队去领，每个人能拿到的食物都是微乎其微，但大家还是默默找到地方坐下，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那里明明有泡面，为什么不给我们吃！”
一个尖利的声音猛地响起，是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男人，他的手指向那几个装着泡面的箱子。
“今天吃了，明天吃什么？”
不用发放食物的人回答，他旁边的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妇人便首先开口教训他：“大家都饿，但是现在食物紧缺，饿一点总比死了强吧！”
争吵声随之响起，饿极了的人们也纷纷借此机会宣泄情绪，但没人真去抢食物，大家都是在喊。
“你们要领食物就快去吧，没事的，大家就是太痛苦了。”
一个志愿者注意到了正在观望的蒋伟和蒋清晗，以为他们是被这场面吓到了才不敢动。
“不，不，我们不饿。”
蒋伟只感觉自己是在受刑，他有女儿保护，没脸再被其他人关怀，连连摆手，和蒋清晗一起穿过了排起的队伍，走进医院的大厅。
受断电的影响，这里只靠着窗外的自然光照亮。没有床位，大家都席地而坐，昏沉的光线打下来，就仿佛他们抓不到的未来。
医护人员来回奔走，身上的白大褂已经不叫白大褂了，脏污血迹、漏洞损坏，都称不上是一件衣服。
他们的脸和病人一样枯槁，许久没有过休息，额头眼下都是硕大的乌黑，戴着已经磨损出毛的口罩也挡不住他们凹陷的脸颊。
蒋伟还没有找到徐雅，但又好像已经找到了，因为徐雅不会和这些医护人员有任何区别。